天皇要请流亡在外的五条家主回来,为他加官进爵,封地千石,主持新政。
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不如说,五条悟卧薪尝胆、经营多年的目的,本就是在新政下赢得至高无上的地位。
听到的时候,禅院甚尔脸色一片空白。
害怕?不,他才不会害怕。
刮鱼鳞的时候,刀子偏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连着指甲削掉了一块肉。
他怔怔注视着血珠涌出,指尖挽留不住,它们急急忙忙地坠落,摔碎成小朵残花。
有人急急忙忙地拉起他的手,将指尖吮|入口中止血,又急急忙忙地找药找纱布。
“你歇着,我来做饭。”五条悟说,“放心,有你在旁边监督,这次一定不会烧着厨房。”
这次只比烧着厨房好那么一点。
除了甜品以外,五条家主完全是个做饭的白痴。
甚尔一口口吃着烧焦的鱼,却忘了要骂他。
“私塾基本筹办好了,那些母亲们都很乐意把孩子送过来上学呢,姑娘们的兄弟姊妹也说想来试试看……”五条悟憧憬着未来,“今年农忙之后,私塾就可以补贴家用了。”
他转头问惠:“要和爹爹一起去私塾授课吗?”
小孩乖巧点头。
“办私塾。”甚尔忽然说,“你不走吗?”
“为什么要走?”
“天皇平反的事。你不可能不清楚。”
“去做官的是五条家主,和我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放下了竹筷,认真说,“我是甚尔的悟,惠惠的爹爹,和狗屁家主没一毛钱关系。”
甚尔眸光闪动。
良久他才问:“……为什么?”
五条悟微笑着扒掉了烧鱼的刺,夹到他碗里。
“因为甚尔讨厌那幢大宅院。”他慢悠悠地说,“如果我去做家主,就做不了甚尔的悟,也没办法好好做惠的爹爹了,不是吗?”
注视着甚尔的时候,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像广阔的苍蓝天空。
“我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因小失大。”
能将整个幕府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怎么不会是聪明人。
能让野兽心甘情愿驯服于他的,怎么不会是聪明人。
只不过作为代价,驯兽师早已丢弃了皮bian,束起了双手,走进一辈子都逃不出的铁long中,将最柔软的脖ng献给兽口。
他们互相臣服。
在没有人知道的深山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天乾,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地坤。
他们就像两个最普通又最特殊的和元夫妻,一个孩子和两条狗,在一个家。
晚饭后甚尔带惠去溪边洗澡,五条悟就着烛火,打开了信鸽送来的密函。
密函纸张的纹路曾经被甚尔熟记于心,六只眼睛组成的暗纹在火光下隐约可见。
六眼是倒幕派高层一位大人的个人徽章,但从来没有人知道六眼代表的到底是谁。
五条悟将那满纸机要公文随便看了两眼,又随随便便放在灯火上烧掉。
现在这些东西对他早就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那封密函是在上个冬天里送出去的,故意写上了他的行程,连带着一荷包的预付赏金,辗转交给一名莓果味道的浪人天乾。
最后引出了一个他想要见到的人。
一小包金子,一个甚尔会喜欢的天乾,和五条悟自己的性命,他将筹码放在天平上,赌一次他们相见的机会。
不过既然证据已经烧掉,六眼也已消失,甚尔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就把这蓄谋已久的“想见你”,当做是猝不及防的美妙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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