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格勒狠狠咬牙，指尖深深嵌进了掌心里，他瞪着闻惊，强迫自己清醒。
“不需要你……”
话音未落，身体好似已经到达了极限。
视野消失的前一秒，眼前被那抹朦胧素色占据。
闻惊眼见着面前放狠话的人忽而栽进她怀里，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
少年身量比想象中要重很多，失去意识后一下没了支撑，直挺挺的压在她腰间，蹭脏了一片衣角。
……
“师尊？”
处理好伤口的谢别尘叩开闻惊的房门，唤了一声。
房间内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风吹拂间，带着绵密的雨丝稀稀落落的吹进房内，淋了满地濡湿。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行至窗边，湿漉漉的窗帘渗着水，微微蹭过他的袍角。
谢别尘伸手想要关了那窗，视线却触及到那窗外的身影。
无边雨幕里，素白身影背对着他立于伞下，少年跪坐在地上，被她拥进腰间。
这般姿态亲密无间，像极了情深义重的眷侣，荒凉夜色里只剩他们二人，无端生出几分缠绵。
这一眼太过突然，叫他搭在窗沿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心脉紊乱的感觉再度蔓上全身。
在这极尽慌张和悲凉里，一道声音划破识海。
“那你师尊心怀慈悲普度众生，怎么单单看不见你？”
这声音沧桑又透着几分阴森，熟悉至极。
“谁？”谢别尘蹙眉冷喝，灵力探入经脉自查周身。
丹田处萦绕的黑气又浓郁了几分。
“别找了。”那人冷哼一声，“三年前你师尊灭了我的元神，却忘了我是修鬼，才让我有了可乘之机，留有一丝余魄潜入你体内。”
谢别尘愣怔一瞬，不可置信：“…谢宏源？”
老者冷笑以作回应。
三年前不好的回忆尚且历历在目，谢别尘面色霎时沉了下来，语气含上凌冽杀意：“你最好快点滚出来，等我上报师尊将你最后一抹魂魄都打散，后悔就来不及了。”
“你确定？”谢宏源意味不明的笑了，“你我已融为一体…若是平常，或许真能将我从你体内驱除。”
“偏偏你自己生了恶念…”
情绪被人拆穿，谢别尘瞳孔颤动一瞬，沉声反驳：“一派胡言！”
“我修邪道，若你真如从前一般心若明镜，我就不会在你体内苏醒。”谢宏源大笑起来，“是你自己给了我可乘之机！又能怪得了谁？”
这刺耳的狂笑在识海里久久不散，叫人头痛欲裂。
不好的心思被人拆穿，谢别尘失血过多的面色更加苍白几分：“我没有！”他下意识反驳，却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那你去告诉她吧。”谢宏源紧接着开口。
“去告诉你那悲天悯人的师父，你因觊觎她、不愿看她与旁的男子亲近而生了恶念。”
耳边的音调轻轻的，却如雷贯耳，无端阴冷。
“你看看她是怜惜你，还是嫌恶你。”
从小养到大的徒弟竟对师父生了见不得光的心思，看啊，多罔顾人伦。
深藏在内心的秘密被人赤裸裸的揭开，露出最为丑恶的伤疤。
谢别尘不愿再往下听，那声音却莹莹不灭，纠缠着不愿放手。
若她知道你这样恶心，可还会怜你？
……会的。
他努力说服自己，可眼眶还是忍不住染上了轻微的赤红。
雨丝飘落在眸里，窗外那抹寂白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这是谢别尘的梦魇。
他不愿想，亦不敢想。
若是那无悲无喜的净眸看向他时染上了厌恶，若再也触碰不到那温凉的衣角。
他当如何自处？
“…徒儿？”
熟悉的声音划破虚空，自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