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林溪慌张的疾呼,外侧的傅长晖掀开床帐上前查看情况,见王爷脸无血色失去意识,躬身伸指轻压萧云峥颈脉处,还好脉象暂时平稳,宽慰沈林溪说:“王妃别怕,王爷只是晕睡。”
这时,红霜脚步匆忙端着盆温水走进正屋,置于塌边的盆架上,顾不上擦额上的汗,上前对沈林溪说:“小姐,水来了。”
坐在塌边的沈林溪听了起身走到盆架边,将盆沿搭着的脸帕浸入温水中,再使力拧干,转身坐回塌边,看了眼萧云峥,小心的伸手去掀他的衣襟。
许是看到沈林溪神情过于紧张,傅长晖上前伸手接过脸帕对沈林溪说:“让属下来吧。”
屈从于内心本能的害怕,沈林溪点头起身,让出位置给傅长晖,自己退到床帐外站着。
傅长晖没一会就从里退出,迅速去盆架搓洗脸帕,复又回到萧云峥身边继续擦拭清理伤口,才洗了两次,盆中的水已肉眼可见的从干净透亮变得浑浊赤红。
沈林溪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床帐被掀开又落下,即便是这样,萧云峥他都没有醒。
郡王府后院。
傅鸿飞轻手轻脚将两匹马牵回马厩,正专心且熟练的系马。
听到耳边传来细碎声响,本坐在干草垛旁打盹的书翠醒来,偷偷探头看了眼,发现王爷他们的马回来了,欣喜的从草堆爬起,轻喊:“傅长晖!”
没料到马厩此刻有人,傅鸿飞立即背过身,唤着弟弟名字的这个女子他有印象,叫书翠,是沈林溪身边的人。
书翠不觉反常,只是凑上前语带埋怨的追问眼前人:“欸,傅长晖,我叫你呢!”
傅鸿飞正飞速思索如何应对,此时府里众人皆在安睡,若拔腿就跑恐会引起骚乱暴露自己,打晕书翠虽然可行,但怕不小心下手重了。
奈何抵不过书翠是个急性子,她绕到前边推了眼前的“傅长晖”一把,不满的说:“你哑巴啦?”
书翠手下并未用力,傅鸿飞纹丝不动的站着。
倒是书翠惊恐的发现此人并非傅长晖,略显呆滞的看了眼傅鸿飞的脸,然后抄起草垛上的马刷一边后退伺机逃离一边结巴的质问傅鸿飞:“你是谁?来王府做什么?”
傅鸿飞轻叹了一口气,握住面前的马刷猛地向后一拽,使得书翠因惯性回到他近旁,钳制住她后才表明身份说:“我是萧王府的人。”
来东山郡那天,萧王府那些随行侍从书翠几乎都见过,稍作回想却对这个高个男子毫无印象,故此毫不留情怼道:“我不信,在东山郡没见过你!”
傅鸿飞又叹了一口气,夺过马刷随手扔到一旁的草垛上,单手捉着书翠,另一手快速的从怀内掏出一个足金的令牌。
书翠只觉得眼前一道金光倏地闪过,惊奇的看着傅鸿飞手里的刻着“萧”字的黄金令牌,她见过,傅长晖也有一个这样的令牌。
见已成功证明身份,傅鸿飞将令牌收回怀中,忽略书翠对黄金令牌略显垂涎的目光,这下她总该信了!
看了眼天色,时间紧张,办正事要紧,傅鸿飞快言快语对书翠交代:“王爷负伤,我得去请大夫,此事不可声张!”
见傅鸿飞说完绕过她就要向外走,书翠连忙转身拉住他衣袖,又避嫌的松开手,提议道:“那啥,我和你一起去吧!”
书翠也不确定自己为何如此决定,可能是因为拿马刷怼傅鸿飞的愧疚,可能是她知道王爷擅离东山郡之事泄露的后果,毕竟性命攸关。
傅鸿飞眼下可没功夫同她推辞,径直开头反对这个提议:“不用,我……”,可转念一想若书翠在,出入王府和长街,也许不那么引人注目,于是话锋一转,客套的说:“那好吧,麻烦姑娘了。”
书翠带傅鸿飞快步向侧门行去,俩人出府后右转直奔长街去。
东山郡,长街,百草堂。
傅鸿飞停在药铺门前,抬头确认悬挂的牌匾,五更将至,铺子里只有两个人早起忙碌,步入铺内可闻见明显的草药味,书翠也跟着走进药铺,机警的打量内里环境。
药柜前的长桌,年长的男子正用麻绳在药包上熟稔的捆扎十字结,看模样是大夫。一旁方凳上的年轻人似是学徒,打着哈欠机械的重复着手上捣药的动作。
大夫余光瞥见地上被油灯照映出的两个人影,抬头看向傅鸿飞、书翠二人,不动声色扫了眼傅鸿飞的衣着,询问道:“客官来买药吗?”
“家中有人摔碎杯盏受了外伤,来抓点药”,傅鸿飞委婉措辞,说完却发现这名大夫分外眼熟。
竟是……万太医!
傅鸿飞从都城萧王府动身返程前,萧总管特意告知他,早在王爷请旨离都后,就已安排一位可靠的大夫前往东山郡行医,若王爷贵体有恙,寻一间名为百草铺的药铺找年长的大夫即可。
没想到萧总管安排的大夫是万太医,哦,不,在此地应尊称万大夫。
傅鸿飞正欲合手施礼,被万大夫抬手阻止,听见他沉着的询问病情:“外伤?可是急症?”
对上万大夫的眼神,傅鸿飞简明的答:“是!”
急症是萧王府长存的暗语,意味着伤势危急。
万大夫听了,立马放下手中药包,躬身从长桌下取出药箱,再转身从后方的药柜里取药,捎带一些瓶瓶罐罐、三两名贵烟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