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没错,白元星上养了这么多珍贵的雄虫,规划局一点都不在乎所谓的生态平衡,近郊的山上几乎见不到蛇虫鼠蚁,诺大的山脉被打理得如同人造花园一般安全又精致。
这片山涧绿草如茵,从山上蜿蜒流淌下来的清溪水质清冽,打在石头上淙淙有声,微风拂面带来青草的香气,偶尔传来的鸟鸣增添一丝趣意,翘脚坐在躺椅上,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安加斯只觉得人都舒缓下来。
他起身和斐瑞文的雌君打招呼,“随便坐,那边有烧烤跟饮料,咱们虫少,不讲究虚礼。”
斐瑞文已经吃上了肉串,“对,我跟安吉可熟了,奥凯西你放松点,安吉是个好虫。”
奥凯西在巴塞洛缪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帮着巴塞洛缪一起整理冷藏箱里的食材,挑挑拣拣找出自家雄主爱吃的肉跟蔬菜,串在一起,“我家雄主不爱吃菜,跟肉放一起能多吃两口。”
巴塞洛缪默默将刚刚串好的纯蔬菜串放到一边,开始学着奥凯西搭配食材,“吉尔伯特大校,您可真厉害。”都是第四军团的军雌,年轻一辈的杰出人才,巴塞洛缪是知道奥凯西的,他们协同作战过几次。
奥凯西也不拿架子,“叫我奥凯西就好了,出来玩不用在乎军衔。”
巴塞洛缪点头,“我之前在军校,料理、居家课程都拿了a+,还洋洋得意觉得一定能照顾好阁下,真过来两天才发现,要学的还多着呢。”
奥凯西笑着摆手,“我听说过,你是第一个把这些课程修满还都拿了满分的雌虫,”他瞄了一眼安加斯,“那位阁下我也有些了解,是个好雄子,你加把劲。”
巴塞洛缪耳朵红了起来,却没说拒绝的话,这样的阁下,是个虫都想嫁。
安加斯教斐瑞文往烤架上撒调料,“你不爱吃辣,少放点,等它翻过来再撒一遍,两面都要撒均匀。”斐瑞文手上的辣椒罐子却没挪开,“奥凯西爱吃辣。”
安加斯心中一动,转过身问巴塞洛缪:“契布曼中校,你吃辣吗?”
巴塞洛缪立刻站了起来,“阁下,我自己来就好。”
安加斯慢吞吞地摆弄手中的烤串,“我以为,我们算得上朋友?”
在军校的料理课堂上,那名老师说过,让雄虫亲手做料理,是雌虫的耻辱,巴塞洛缪一直将之视为至理名言,但是眼前的雄子,随意自然地摆弄食材,挥洒调料,仿佛雄虫做饭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带得旁边食材都认不全的雄虫朋友,都兴致勃勃地为雌君烤肉。
这位阁下不一样,在他眼里,雌虫也是活生生的虫,死脑筋才会在这时候扫兴,“当然是朋友,”巴塞洛缪将串好的烤串递过去,“我吃不吃辣都行,不挑食,很好养的。”
安加斯转头瞄了一眼军雌双开门的肩膀,公狗腰下饱满的线条,不止好养,甚至好生养。
“那么朋友,我可以叫你巴尔吗?”将烤好的一把肉串放到巴塞洛缪身前的盘子里,安加斯熟练地得寸进尺,叫上了人家的昵称,“跟我说说第四军团的复健室吧,那边的雌虫都是些什么情况?”
“当然,安加斯阁下。”
吃我好几张了,甜不甜?
“军雌的恢复能力很强,哪怕是断肢这样难以复原的伤口,装上机械义肢后也可以很快适应,所以大多数住进复健室的雌虫,其实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说到这个巴塞洛缪情绪有些低沉,复健室的状况着实称不上好,但阁下很快要过去工作,提前了解做好心理准备是好事。
“战后创伤综合征?”跟人类的厮杀比起来,虫族面对的是异兽,没什么伤害同族的心理压力,但长期面对血腥杀戮、失去战友之类的痛苦,直面战争的残酷也是巨大的心理考验,更何况雌虫还有长期得不到雄虫信息素安抚,精神力容易暴动这回事。
巴塞洛缪点头,“有一部分是这样,他们需要用上信息素安慰剂,配合心理疏导,治愈的希望很大,但是还有一些雌虫,在战争中残疾或失去战斗能力,变成废虫被雄主抛弃,这部分雌虫结局就比较悲观了。”
其实几乎没有一个能善终,巴塞洛缪到底不忍让雄子听到这么残酷的事。
“信息素依赖?”安加斯有些模糊的印象,当初被迪尤尔害死的那名雌虫,其实不是第一次来找迪尤尔,安加斯疑惑地问过温士顿,迪尤尔如此残忍,这些雌虫连跑都不行吗?
温士顿只含糊说了句,信息素依赖,越是低级的雌虫,越是难以摆脱本能的控制。
巴塞洛缪意外雄虫连这个都知道,也不再瞒着,“接受雄虫的腺□□浇灌,获得信息素安抚,对雌虫来说是既幸运又危险的事。幸运的是,只需要一次标记,他们长久以来喧嚣的精神海会获得婴儿般的宁静,余生也几乎不会陷入精神海暴动的绝境,而危险在于,一旦失去雄虫,他们将会陷入终生的痛苦。”
“我的一个朋友就是这样,我去看望他的时候,见过他倒在地上抽搐,在战场上被炸掉一只腿,他都没发出哀嚎,但是瘾症发作起来,他抖得像一挺正在发射的机关枪,事后他跟我说,那种感觉就像没完没了地溺水,直到他的生命停止,痛苦才能停止。”
“一点解决方法都没有?”安加斯不解,这也过于残酷了。
“对于普通虫来说,失去雄主后可以选择挖去后颈的腺体,虽然需要终身服用激素控制情绪,但确实可以摆脱痛苦。”巴塞洛缪对此知之甚详,因为他的雌父就做了这样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