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事情吗?”这异常的举止搞得扶苏的心里直发毛。
“没事儿,就是看你长高了,有些感慨。想当年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其中辛苦的滋味啊,比打仗难多了。你小时候比胡亥还顽皮,老爱哭……”
萧靖一本正经地忽悠着,听得扶苏羞得脸都红了。小孩不记得自己的婴儿时期,以为萧靖说的都是真话,他的眼睛里满是濡慕之情,原来他的父王也是这样宠爱他的,比胡亥更甚!
一直以来,扶苏都立着“长公子”的人设,告诉自己不能嫉妒兄弟,要友爱,要大方。他瞧着自己的兄弟越来越多,父王召见他的时候越来越少,前几天他被父王斥责过,心里一直都酸酸的。
有点想哭。
其实,他也是很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和关爱的……
萧靖看见小孩的心里有点情绪,想要安慰两句,都不知道如何出口。扶苏看着老实善良,实则是个缺爱的孩子。记忆中的政哥把八分精力都扑在治理国家上,一分精力给了造人大业,剩下的一分精力才给十几个儿子瓜分。
扶苏能和秦王父子相处的时间,可想而知。
要用什么安慰他呢?
还是用点吃的吧。
把胃里填满了,沉甸甸的感觉会让人误以为心灵也不再空虚。这种虚无的快乐,随着食物的消化,又会慢慢消失。当你再次进食的时候,人又会再次快活起来。
扶苏没有“一吃解千愁”的习惯,但萧靖想要教给他从食物中获取快乐。
“人生啊,唯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萧·秦王·靖于晚餐前有感而发。
公子扶苏试图参透其中的奥妙,不明觉厉地点了点头,就差没拿这笔把这句亘古真理,记录在《秦王起居注》上。
……
太官令黄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身后跟着一群伺候大王用膳的宫人。他把腰弯得跟虾子一样,在门口小声说道:“大王,晚膳准备好了。”
“那就拿进来吧。”
“诺。”
两个深红色的陶罐里,装着熬煮得开花的小米粥,宫人们不知道大王是甜党还是咸党,干脆把两种口味都做了。
太官令黄胖子亲自做的,是大王指明要吃的薄饼。他试过了好几个法子,找了好几个宫人试菜,也难以确定了最终口味。
帮厨打杂的小宦官们七嘴八舌的,无论他做什么都说好吃,可把黄胖子气坏了!碗口大的饼子跟盆口大的能一样吗?加豆酱揉面的薄饼和加饴糖揉面的能是一个味儿吗?
大王说的是跟“羊皮一样薄的饼”,这群小子倒好,还说饼越厚越好吃呢!
最后是伺候大王的随侍,下了结论:“黄大人啊,他们那群小的肚里没油水,吃屎都说好香。”
黄胖子翻了个白眼,那你就是说大王肚里油水太足了,才闹腾着想吃庶人的饭菜?
还真有这个可能。
琢磨着大王想吃点简单的,黄胖子干脆什么也不放,就放了点盐揉面,把那面皮擀得薄薄的,在釜子里烙熟了就行。
大王说了,那生羊肝和小葱切成薄片,再把藿叶(大豆苗)洗干净用水烫过,连带着釜子和炉子呈上去就行。嗯,调料也要,再弄点酒。
唬得黄胖子胆战心惊,别是大王对烹调感兴趣了把?
回头大王自己做了生的饭菜,吃到肚子里窜稀,那算谁的锅啊!
要问屋里的扶苏,黄胖子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他父王的本事可强着呢!
小孩崇拜地看着萧靖的动作,都变成星星眼了。他总是以父王为学习榜样,自以为学了个一二,但原来还差得远呢。
起码这手高超的易牙之术,长公子扶苏就不会。他的父王能把贵族都不吃的羊内脏做成美味,闻着和炙肉不相上下啊。
釜子里烤着的羊肝冒着油花,还爆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上面撒着切碎的葱花,被羊肝上的热气一逼,闻起来更香了。在烤废了好几块羊肝之后,萧靖终于掌握好古代厨具的火候,让羊肝烤得“酥、软、嫩、滑”。
用刀子划开开,羊肝里能流出肉汁,而非血水。
多熟一分则柴,少熟一分则生。
因为用酒和花椒腌过,羊肝的膻味少了很多,再和葱花一拌,烤肉特有的焦香味浓郁极了。外皮有点脆,但吃着却一点儿也不老。
再把釜子当平底锅用,将剩下的羊油和大豆苗一拌,撒点盐,吃着非常清爽。
萧靖拿了一块薄饼,往里面塞了两片羊肝和豆苗,抹点酱,卷起来就往嘴里塞。这样自创的秦王卷饼,他能连吃三个!
扶苏人小胃口大,他学着父亲的样子,给自己加了超多烤羊肝,手里都快握不住了,才把薄饼卷好往嗓子眼里捅。这个粗犷的吃相,显然对萧靖的手艺非常捧场。
就是他不知道这小孩吃得“呜呜”大叫,噎着没有。
系统:“噎着也是值得的。”
它看着两个人大吃特吃,土豪金的页面忍不住抖了两下,真羡慕扶苏啊。宿主还喝了两碗小米粥溜溜缝儿,浓稠香甜的,纯天然的粮食熬粥闻着可不赖。要是它能天天吃美食,给宿主当儿子好像也不错。
察觉到它的想法,萧靖用宽大的衣袖作遮掩,把卷饼丢到了系统空间里,又倒了一碗粥,让系统自己吃着去了。只要给他一点食材,他能保证系统全听他的,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不对,秦王好像没有穿裤子。”
萧靖偷偷感觉了一下,秦王的冕服下空荡荡的。感谢跪坐姿势,他并没有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