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是在出来做官的时候和大老爷谈话,才知道荣国府欠了国库银子,问了金额,他当时被吓了一跳,怎么欠了这么多?
隔壁宁国府欠的金额也差不多,都是以前欠下的账了,知道借了这么多钱,贾琏就有些担心,这些钱不会要收回去吧?
他也这么问了,结果大老爷摆了摆手:“这钱怎么收?这钱都花在接驾上了,又不是我们花用了。”
贾琏:“是这个道理。”如果不是为了接驾,也不用大修荣国府,花费这么多银子,但是:“那怎么有借条?”有借条,那就是要还的。
贾赦:“……是有借条,太上皇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欠的,不会收的。”
贾琏:“那以后皇上会不会收?”荣国府还是贾家人在住着。
贾赦:“……”他被问的脸都绿了。
收回去?
这要是老国公在的时候还好说,可以还,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他们家可以说都在吃老本,库房的银子一年比一年少,前几年彻底耗尽,要靠租子和田庄的收益供府里花销,要是收益不及时入账,就要想办法周转,甚至库房那些值钱的摆件也消失了许多,这些消失去哪里了贾赦心里也有数,谁管家的时候不捞一把?
“荣国府如今是我们在住,但要是爵位不在了,我们就要搬走。”
这是敕造荣国府,他们要是没有立功,等爵位没了,荣国府是要归还朝廷的,所以要是朝廷翻旧账要收回这笔钱,贾赦心里是怎么都不甘愿的,“家里没那么多银子了。”
按照贾赦的估算,把库房那些笨重家伙卖掉,可以折出二十来万两,还有几十万两就要伤筋动骨的卖铺卖地,还要倒贴他们的私库才能凑出来了。
荣国府这些年赚钱的铺子本来就没剩几个了,要是再卖掉,以后荣国府就要收紧裤腰带,节衣缩食的过日子。
当时贾琏也觉得皇家不会收,最起码太上皇还在的时候不会开这个口,但如今皇上开口了。
想到这里,贾琏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当时就有这个预感,现在预感成真了,皇上真的看中了这一笔钱。
易地而处,贾琏要是自家库房空了,手里却有许多下仆的借条,看着他们吃香喝辣,心里肯定也会有想法,但……贾琏又叹了一口气。
皇上心里盯着这些钱,但他原先应该是想着等太上皇不在了,才慢慢收回这些银子,只是谁叫自己送上门来了呢?
所以皇上就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
他能做自己的主,能做荣国府的主吗?
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会愿意还这笔银子吗?
贾琏知道,他们不会愿意。
这不单单是要掏空家底的事,还是得罪其他人的事。
大家都欠着国库的钱,怎么就你去还钱了,你还了,我要不要还?
凭什么要还?
他们对朝廷没有办法,还对荣国府没有办法吗?
到那时候,荣国府就是出头鸟,众矢之的,本来守望互助的老亲也会对他们变了面孔。
当然了,要是他真能做成这件事,他就能真正入了皇上的眼了,只是这入眼的代价也太大了,他能不能扛过去?
贾琏:“……”
越想,他越是头疼,贾琏觉得自己想喝酒了,喝醉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难怪大老爷爱喝酒,他也想要解酒消愁。
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就临时起意去盘点他的库房。
他从有功名开始,就有老太太他们给的私房,这不是荣国府的,只属于他个人,过了明路的,后面到了霖海府,还把自己的身家投了进去做生意,这几年着实给他赚了不少银子,这些钱凤姐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想拿过去的,但贾琏都没撒手,只是每年给一笔银子做她的脂粉钱,一来二去,凤姐也死心了,知道他在外面,手上有人,有生意,不可能拱手让给她一个在内宅的妇人管着,只是每年都会用各种理由伸手跟他拿银子,贾琏也基本都给了,到如今,盘点一下,他手上拢共还有两万多两的银子。
这里说的是现银。
不算他名下的田庄、店铺、收藏,要是全部折算的话,能凑出个十几二十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