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之后,王熙凤就彻底恢复冷静了,开始琢磨身边哪个人适合去跑一趟,她是不在北地,但那些女人也别想在那边充大,别在那边时间久了,就把自己当正经奶奶了,不管她们生了多少个,是男是女,她才是这些孩子唯一的母亲!
因为今天哭红了眼不能见人,她等到第二日眼睛看不出什么异样了,才在请安时笑盈盈的在荣庆堂报喜:“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太太,我们家又要添丁进口了,二爷写信回来,等明年,大姐儿她就多两个弟弟妹妹了。”
这话一出,别说老太太,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王熙凤脸上。
她转性了?!
老太太是反应最快的:“确实是喜事,琏儿有没有给你道谢,他能安心上任,可都多亏了凤姐你在后方操劳。”
王熙凤嫣然一笑,似嗔似怒,模样十分明媚:“他啊,倒是没忘了我们,这次给送了不少去年刚打的皮子,其中有一件白狐披风,说是特意犒劳我的。”
当然了,也有孝敬老太太他们的,总的来说,人人有份。
王二太太看稀奇似的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她居然没生气?!她不信她真的不嫉妒,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巧了,其他人也不信。
所以等王熙凤回去了,没多久就得到了老太太和大老爷派人送来的若干绸缎和首饰,这都是因为她“识大体”给她的安慰。
王熙凤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就让平儿入库了,白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以后都是她儿女的!
与此同时,三江府里的某一处地方,秦大虎牢牢牵住小女儿的手,紧跟着前方人的步伐冒雨前进,这水淌着到他膝盖,对他才九岁的小女儿来说前进有些困难,所以秦大虎不敢松手,要不是他还背着许多东西,他就要背着女儿前进了。
在他的前面,是他娘和大儿子,一行人排成一条长龙,背着自己仅剩的家当,和幸存的家人一起向未知的地方麻木的迈开双腿。
雨水淅淅沥沥,不大,也不小,风一吹来,就容易引得这些基本浑身湿透的人打一个寒颤。
他们不是所有人身上都有雨具,就是有雨具,基本也就只有身上些许地方还保持干燥。
所以这一行人中,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在生病,但生病又能怎么样?
缺衣少食,没有足够雨具,没有遮风避雨的落脚点,水位还在一点点侵占他们的生存空间,只要不想死,就必须向着没有闹灾的地方走。
一旦走不动了,停下来了,那就只有等死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们走到了一处山坡停了下来,这里地势高,他们可以在这里歇息。
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他们,在他们前面,已经有人在这里了,他们占去了那些废弃的棚屋,他们后来的人只能自己搭建。
秦大虎会,所以就和两户相熟的人家一起搭了个棚屋,用那些宽大叶子压住屋顶,就得了个没雨的地方可以过夜。
他儿子秦大熊熟门熟路的找了些被压在下面的干草、松针,又去找枯枝树干,找回来后宝贝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开始点火。
他女儿秦小花拿出陶瓮,装干净的雨水,准备用来煮粥,他娘则是在附近寻找能入口的野菜,秦大虎也没闲着,他拿着棍子和其他男人在周围巡视,他们要在这山里过夜,必须要确定一下这里的安全,他们一路走来,有些人是死在野兽口中的,他们不得不防。
因为下雨,低洼的地方被水淹了,到山上躲雨的不仅有人,还有各种活物,于是在他们的细心寻摸下,提回来了一条蛇、两只山鼠、两只青蛙。
这都是肉啊!
其他人看着这些东西眼热,搭棚子慢了些的人看到他们的收获也坐不住了,还有人来跟秦大虎取经:“你这些在哪里打到的?”
秦大虎倒是没隐瞒,指了方向,只是那一片地方他们都找过了,要是还去那里就要空手而归了。
妇人们熟练的接过去,开膛破肚,然后拿出一点珍惜的粮食混合着野菜、剁成小碎块的蛇肉、山鼠肉、青蛙肉,再加上少许盐,熬了一锅大杂烩。
三户人家里当年的男人要吃个水饱,妇人小孩们只能吃个六七分饱——男人闷扛着最重的东西、还要负责安全,不能吃少了。
吃饱喝足,大家又换上了油布里还算干爽的衣裳,把现在身上这身湿透的换下来烤火,虽然湿柴散发浓烟,火势不大,但一晚上过去,还是能把衣裳烤的干爽些。
然后他们就紧挨着火堆,背靠着背开始睡觉。
就算是睡不着的,也要闭目养神,不然明天没有体力走到天黑。
秦小花紧挨着秦大虎,抬头问:“爹,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