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纶忽然能理解祖母为什么说,不要背负先辈的荣光,那是荣誉也是负担。
“也许很讽刺的是,那些优人都已经在反思自己的失败,深入万千平民中去了解、思考他们的想法,您却没有去想过民众需要的是什么。”
顾存今太高傲了,被误会和欺凌的十年里不曾折断的脊背,到现在也不曾弯下去,和黎王城的人民处于一个高度看看这个世界。
顾存今想到这些年优人暗中做的那些小动作,阖眼许久无言,“也许……”
沉重的寂静中,忽而响起老管家压抑的哭嚎:“先生……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一直全心全意伺候他的忠仆,从来不知道他的主子原来是如此看待他这等人的。
纪纶再出来时,仍由来时的老管家带出。
一行人被安排在别院休息,正当他以为自己会被草草安排一处地方打了时,管家提出,“您想看看小少爷住过的地方吗?”
地下室,纪纶脑回路猛然跳出这个名词,下一刻管家果然带他去的也是这个地方,而非顾容与后来居住的院落。
地下室阴暗寒凉,原本应该简陋不堪的模样,毕竟顾容与一开始是不受欢迎的。
纪纶却现,这里新被收拾过。
一些相册书籍还有年代感的小物件更是说明,这里一直都有人居住着。
他还在床边最近的书柜匣子里现,一条被他弃之如履的宝石项链。
曾经顾容与在晋王城想把它送给他。
他细细扫量整个地下室,觉顾容与人生的所有珍宝似乎都集中在这里。
可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应该是最讳莫如深,避之不及排斥的阴影之地,竟被顾容与小心呵护着。
与他一起进来的相雪秋最擅长从周边环境抽丝剥茧,提取有效信息,此刻也揣透不出想法。
“我果然不适应这种人。”她难得吐露一句情绪化的话,当即退出。
纪纶一个人在地下室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其他人来找,温暖的小床上纪纶缓缓睁开眼帘。
相雪秋忽然出声:“声音。”
“声音。”纪纶说道。
漫长而沉默的一段时间过去,其余人面面相觑,希望他们能解惑一二。
却看着他们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许久无言。
很久后,呆立的相雪秋似乎在全身颤抖,缓缓吐出几个音节,“他真是……”
辞别顾家时,顾存今避而不见。
宋礼出了门就道,“这算啥?一点礼貌不讲?那一开始就别让我们进门呗!”
靳恩最近在学着普通人的人际往来,试图分析出别人的七情六欲,对纪纶说道:“他愿意见你,是不是代表他对顾容与是有感情的?”
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包容接纳儿子喜欢的人。
哪怕那个人杀了自己的儿子。
纪纶昨晚从顾存今那里了解到的一切,按要求都不能隐瞒,必须及时汇报上去。
对于顾存今父子的关系,靳恩他们自然也是知情的。
纪纶闻言脸色冷而淡,“不,正是因为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