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卿白小心越过满地满地狼藉,把剩下的那个塑料袋放在整个寝室唯一幸存的清净地儿他的书桌,塑料袋里还剩了俩窝窝头。
“你们在干什么?拆宿舍?”
戚小胖捏着包子叹气:“搬家啊,卿哥你没看通知吗?学校下了最后通牒,今天下午六点之前咱们这届毕业生不管找没找着下家都得卷铺盖麻溜儿自个儿扫地出门,不能留下一丝垃圾,不能带走半块墙皮!”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另外两个戏精室友也捏着嗓子起哄:“呜呜呜,老班不在,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狗京大你当初苦苦求我来读书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连半天都不宽限!”
“说什么学校是我家,快乐你我他!结果这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
其实一两个月之前学校就已经陆陆续续、千方百计地通知学生收拾行李赶紧搬家,许多已经搞定实习谈好工作的学生早就离开象牙塔愉快奔向社会大染缸。只是444寝的几个比较奇葩,誓要薅学校羊毛到最后一刻,囤水囤粮囤游戏在宿舍楼做起了钉子户。
卿白没有加入室友们对学校的吐槽,等他们告一段落了才开口:“通知我看了,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收拾得这么……彻底。”
四年前跟风贴的网红墙纸早已褪色,一半还坚强挂在墙上,一半已经布满脚印凄凄惨惨铺在地上,露出几年不曾见光霉印与水渍相映成趣的斑驳墙面。地上各式好的坏的脏的干净的要的不要的鞋铺了一地,椅子上也堆满各季衣服,至于书桌,已经被杂七杂八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物件淹没……中华儿女刻在dna里的囤积欲让十来个平方的小宿舍藏龙卧虎,是刘姓知名诗人看了也要连夜删掉陋室铭的程度。
室友们倒是淡定:“基操勿六,卿哥你不常住宿舍你不懂,咱们没在宿舍培养出拖家带口的小宠物已经算是男寝之光了!”
卿白沉默,脑海里浮现出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
终于吃完包子的戚小胖满足地打了个嗝:“唉,也是没办法嘛,哥几个家都在外地,毕业后也没打算继续留在这里,与其四处奔走,不如在宿舍舒舒服服赖到最后一天~”
“我车票都买好了,参加完毕业典礼拉着行李直奔车站!”
“不过还是卿哥好,大学四年直接把兼职干成全职,搞定了工作还一点没耽误学习,虽然不怎么对口吧,但毕业即上岗,还包吃包住,卿哥牛啤!”
闻言,卿白拨开杂物的手一顿,语气平平地道:“那工作黄了。”
一句话让宿舍陷入了沉默。无意踩雷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视线复杂到绕出毛线球,在名为好奇与八卦的情绪之间反复拉扯。
最后还是同卿白关系近一点的戚小胖率先开口:“哎呀,黄了就黄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错过卿哥这样理论与实干并重的优质高材生是他们的损失!”
有了戚小胖起头,另外两个室友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而且……虽然咱们现在讲科学树新风哈,但一直在那种地方工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那啥……”室友在戚小胖的瞪视中把已经到嘴边的晦气二字咽了回去,僵硬地谄笑,“哈哈,哈哈哈,我的意思是说卿白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就是就是!”
室友紧张兮兮,原本板上钉钉的工作黄了的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淡定得就好像只是错过了一堂无足轻重且不会点名的选修课,让人摸不清到底是谁炒了谁。
戚小胖突然想起正事:“那你行李呢?”
工作黄了,那倒霉单位当初承诺的包吃包住自然也黄了,虽然卿白的东西向来不多,但蚊子肉再少也是肉啊。
卿白:“暂存在宿舍阿姨那儿。”
毕业季,行李只能出,不能进,狗学校生怕偷渡。
确认了他卿哥情况还好后,戚小胖利落扯开话题:“卿哥你前几天没回学校真是亏大了!校学生会组织了个毕业跳蚤市场,帮咱们处理不方便带走的旧物,什么都能卖,什么都有人买,能淘到不少好东西呢!”
卿白环视一圈堆满旧物的宿舍:“你没处理?”
“他是被处理的那个!别人都是去处理旧物的,就他是去捡垃圾的!”另外两个室友哀怨告状,“不然你以为咱们寝室怎么会这么乱!”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舍得丢,比我七十岁高龄的奶奶还会捡!”
戚小胖十分不服气:“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我这都是好东西!才不是垃圾!”
两个室友齐齐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忙着收拾东西去了。
戚小胖试图得到他卿哥的认可,反手精准无误的从杂物堆里翻出个收纳箱,盖子一掀,露出里面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有的甚至还没开封。
“卿哥你看!”戚小胖小眼睛亮晶晶,热情得像个年底冲业绩的销售,“全是当下最流行的大牌美妆!去店里买贵着呢!这么多我只花了这个数!”
戚小胖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头,在卿白面前不停晃啊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