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除了上朝的陆松陆柏,后来再加上年长的陆江年陆江旬,其余主子在荣寿堂,常常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只为了请安。
这可称得上忠勇侯府奇观了。
底下人不免议论纷纷,汪敏恰好抓到了两个笑谈此事的杂役,她把人拎到了陆老夫人跟前,陆老夫人恼羞成怒,狠狠罚了那两个下人。
因为这件事,她终于决定,不再折腾这些孝顺的晚辈。
她发了话,儿媳妇逢五请安,孙辈们长身体读书要紧,孝顺不在请安之上,得空再来,无事不必来,来也别来太早。
那时候,原主也跟着去请安,得了消息,彻底松了一口气。
从娘家回京后,陆老夫人已经犯了两回病,她早就说过,这段时间不必请安。
元婉如乐得轻松,径直去了荣寿堂西厢房。
屋里很是宽敞,摆设富丽堂皇。
正中摆着黄花梨木大圆桌,北墙是宽大的红木落地屏风,左边的隔断门挂着精巧的珠帘,铜鎏金三足香炉摆在紫檀木香几上。
曹兰欣打扮得珠光宝气,看到元婉如,热情迎了上来:“大表嫂来了。”
丫鬟送上了热茶,曹兰欣介绍道:“这是我们从家里带来的茶饼,若是不好喝,大表嫂别嫌弃。”
元婉如客气地回答:“好茶给我喝就可惜了,我不懂茶。”
她浅浅抿了一口,说不出什么味道,但却回甘清香,口感不差。
梁雨淞恰巧坐在她的对面,元婉如还是那身浅蓝色的襦裙,低头喝茶时柔婉娇媚,举手投足间气质高雅,就像常年熏陶的高门贵女,仪态找不出半点差错。
“兰欣谦虚了,你手里哪会有寻常的东西。”
“这茶清新自然,隐隐有清寒的甘苦,是不是雪峰山上的‘霜雾’茶。”
曹兰芝惊喜地喊:“梁姐姐好厉害,居然一喝就能品出来,真是霜雾茶,听我大伯说,是他花了一千两买了的几块茶饼,这次特意匀了一块给三姐姐带来京城。”
陆芸感叹:“梁姐姐不亏出身卫国公府,见多识广,我们是半分不及。”
大家争相夸赞梁雨淞,唯独元婉如不为所动,未发一言。
陆蓉留意到了她的沉默,高声询问:“大嫂怎么不说话,难道大嫂不认同我们的说辞?”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元婉如身上。
她轻笑一声,眼波荡漾:“梁姑娘自是了不得,无奈我笨嘴拙舌,不会夸人,若是夸得不好听,反而不美了。”
此话一出,屋里霎时安静了。
荣寿堂审问雁门郡谣言之事,虽然在场的人不多,但是住在荣寿堂的曹家姐妹,还有陆蓉,都已经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当日的情形。
更别提就在现场的梁雨淞。
若在以前,元婉如说自己嘴笨,也便罢了,经过那件事,谁也相信她嘴笨,她倒好意思说得出口。
陆芸和陆苗是真的一无所知,陆芸也是个直肠子,完全没有意识到气氛不对,她替元婉如解释:“梁姐姐和表姐不知道,大嫂一向不善言辞,咱们就别为难她了。”
知道内情的几人,看傻子一样看着陆芸,顿时竟然无语了。
陆苗见状,忙不迭问了一句:“表姐屋里熏的就是那香吗?香气馥郁,果真好闻。”
曹兰欣眼神闪了闪,点头道:“真是此香。”
侍立一旁的芳菲领着小丫鬟添茶,一不小心却弄湿了元婉如衣裙。
芳菲带着小丫鬟跪下请罪,曹兰欣怒不可遏:“你们一天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犯错,若还这般笨手笨脚,我这就卖了你们,再换一批伶俐的人使唤。”
她看向元婉如,转怒为笑,不好意思地问:“大表嫂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