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彧闻言一怔:“你如何知道?有人与你说情劫之事?”
“没有,但这个和你解释不清,”凌灵道,“不过后来的事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可在神梦宫偷袭赤月宗之前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也一直拿我师尊当未来的道侣看,或许你会觉得我年纪那么小便有这般的想法很不对劲,但这是事实。”
姬寒彧垂下眸子,嘴唇抿成一根直线。
原来他从小就对自己……可自己只是一位推开他,与他的关系还不如寻常师徒亲近……
凌灵见状以为姬寒彧不高兴,忙将他抱紧了一些,笑道:“还听不听啊,是你要问的,我说了你又吃醋,那我不说了?”
“不,”姬寒彧按了按他的肩膀,“你接着说。”
凌灵便接着道:“我师尊长得本就好看,我又带着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对他动情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我想当然,我和他没有什么命定的缘分,他对我也只是……”
“他对你并非虚情假意,”姬寒彧蹙了蹙眉,还放在他肩上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点力,“我可以作证。”
“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我师尊的关系为何那么近,他可不是师伯那种和蔼和亲之人,”凌灵看向他的脸,“难道因为你们长得像、性子也差不多,所以他对你格外亲厚些?”
姬寒彧含糊道:“或许吧。”
“这世界可真够奇怪的,”凌灵耸耸肩,“竟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我有时候做梦都会把你们弄混,也怪不得我会弄错自己的缘分,幸好如今及时止损了。”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师尊和韩羽或许就是一个人,可这两人同时出现在次数并不少,而且韩羽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破绽来,后来想想自己都穿进一本书里来了,发生什么离奇的事也不奇怪,便也懒得去纠结。
只是想想自己三年后的大劫和提前被和师尊绑定在一起的命运,就总感觉自己有一种被作者如提线木偶一般捉弄的不爽。
“你梦到过他?”姬寒彧问,至于凌灵说的其他话,自打两人在一起凌灵便是这种态度,对和姬寒彧本尊的那段过往毫不留恋、甚至十分后悔、就差全盘否定了。对此,姬寒彧无话可说、也无可辩驳,只能默默消化这些痛苦,因为这都是自己应该承受的。
“是还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凌灵忙道,“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没有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又一次觉得很对不住韩羽。
在一起之后,他并不是没有梦见过师尊,相反他梦见过好几次。
起先他以为那个不远不近看着他的人是韩羽,毕竟现在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但细看才发现那个人是师尊。
师尊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看他,碧蓝的眼睛里全是悲伤。
凌灵不明白,明明是他欺骗自己、背叛自己选了别人,为什么还要露出这么难过的神情?
可不论他怎么叫,师尊都不肯过来;不论他怎么追,师尊和他的距离总是那么远。
醒来后凌灵总是立刻爬进韩羽怀里,紧紧抱住他,强迫自己不要回想那个梦,就像以前强迫自己不要对韩羽动心一样。
他垂下头,闷闷地玩着腰间坠下的流苏。
哎,我果然还是有渣男潜质吧?
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三心二意。
也不知道祖师爷爷看不看得出来,万一发现他在他老人家的爱徒和徒孙之间摇摇摆摆,肯定不要救他了吧?
姬寒彧闻言也不再言语,这个答案他早有预判,只是每回都要不死心地问上一问,期望还能从凌灵嘴里听到点希望。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但洞中依旧什么都没发生,完全没有神仙要降临的迹象。凌灵靠着姬寒彧的腿打了个哈欠,现在双修虽然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三天都下不了床,可实际上他还是会很疲惫,况且这几天真是一天都没歇过,于是又撑了一会儿便慢慢睡了过去。
姬寒彧见他脑袋一点一点的,便把人抱起来放到墙角靠着,脱了外袍给他盖上,自己依旧站在一旁等。
逆徒
又不知过了多久,凌灵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独自在一处云海漂浮的山尖上,正要去寻韩羽,便感觉到一股滔天的威压从背后袭来。凌灵吃了一惊,几乎当场跪了下来,不过那威压很快又消散于无形,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过是把你们分开一会儿,就慌张了?”
凌灵扭头,发现身后有个石砌的高台,高台之上有张巨大的石椅,上面坐着个身穿浅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说是坐,这男子却相当没坐相,歪着身子靠着扶手,用手肘撑着下巴,一只脚随意晃着,另一只脚曲起踩在石椅上,浑身纤尘不染,连鞋底的万字花纹都一清二楚。
凌灵抬头看清他的脸后吃了一惊,连忙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弟子大礼:“弟子凌灵,拜见师祖!”
“起来起来,”凤鸣尘挥了挥手,蹙眉道,“你认识本君?”
“初心殿供着师祖的画像,”凌灵起身,老老实实答道,“弟子在初心殿求学时每半年要去拜一次,万不敢认错。”
第一次看见那画像时,凌灵和孟晓晨都还很意外,几人平日里时不时就“师祖爷爷、祖师爷”的叫,可那画像里明明白白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虽说修行之人容颜不老的多了去了,凤鸣尘又是年纪轻轻便修为了得,样貌停留在二十岁左右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长得有点娃娃脸,样貌很是清纯无辜,实在和“爷爷”这俩字挂不上钩,再大不敬一点用现世的话来说,这人长得跟就跟小奶狗似的,谁叫“爷爷”叫得出口啊?而且这人的画风和凌灵想象中那个快意恩仇、潇洒自在的凤鸣尘可不是一个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