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彧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闻言剑眉微沉,默了许久才道:“若我不再想杀凌灵,是否等于渡情劫失败,天劫便不会降下?”
“你本就只差临门一脚就要突破,已经瞒不过天道,否则当初我区区一个陆地境替你算天命怎会不受剧烈反噬?”杨云风叹了口气,“既然是天要你飞升,又怎会留下让你留恋之人在这世间?现在不管你想不想杀,他都难逃一劫。”
姬寒彧闻言皱眉道:“都是我的错,我以为……”
“你以为你绝不会动情,”杨云风笑了笑,“师尊当年也是如此,不过你比他醒悟得早,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姬寒彧眸光一沉:“如何挽回?”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杨云风有些奇怪道,“既然你的飞升大劫十年后才来,为何凌灵三年后便有一次生死劫?”
“天劫提前了?”
“不应该,天命岂是这般儿戏之事,说改就改?”杨云风皱着眉捋着长长的白胡子道,“神梦宫的事已经彻底解决,应当也不是和神梦宫相关……”
“如今我化作韩羽在他身边,”姬寒彧冷声道,“无论是谁要伤他,我都会护他周全。”
“你也不必太担心,”杨云风道,“既然他的命与你绑在一块,想必三年后他也无碍。至于十年之后的事,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姬寒彧只得点了下头,看了一眼计时的水漏,起身便要走:“他该醒了,我先回去。”
“记得带他来给我敬茶,”杨云风揶揄道,“我们修道之人虽然随性,可既然是小韩羽的道侣,我自然要见见。”
“……师兄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吓唬他?”姬寒彧无语,“几百岁了,还要戏弄一个二十岁的。”
“哟,这就舍不得了?”杨云风大笑了好一会儿才略略收了笑意,又道,“如今咱们的师尊不在,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两情相悦之人,我这位大师兄自然要替你见证。”
姬寒彧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两情相悦?
凌灵亲口承认并未爱过他。
可若说他一厢情愿好像又不是……
凌灵喜欢韩羽。
姬寒彧抿了下唇,忽略心中的刺痛,飞身跳上了破云剑。
他便是韩羽,他这般安慰自己。
回到孤云峰,凌灵果然已经醒了,却并未起床,而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和尤虹大眼瞪小眼。尤虹用前爪拉着他一缕头发,似乎想让他带它去哪里,可凌灵却迷迷瞪瞪的,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一人一蛟听到开门声,都齐齐转头像姬寒彧看来。
“嘶嘶!”尤虹立马丢下凌灵蹿下床,爬到姬寒彧手上不停地叫着,时不时还指一下凌灵,似乎很是不高兴。
“你倒是明察秋毫,但反对无效。”姬寒彧轻笑一声,抱着它走回床前。
“回来了?”凌灵见尤虹脸上那俩小灯笼似的眼睛还气愤地瞪着自己,趁着伸懒腰的动作顺手抱住姬寒彧的腰,仰头道,“我们韩羽师兄可真是勤勉,头天晚上刚刚洞房,第二天大早还是雷打不动要早早起床练功。”
“……是去见师尊,”姬寒彧被他说得耳热,垂眸瞥见他面白如纸、嘴唇都没什么血色,看上去比他这个号内伤未愈的还虚弱,不由捧住他的小脸沉声问,“怎么脸这么苍白,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累了,”凌灵随口说完,见他不信,在他宽大温暖的掌心蹭了蹭,亲着他的指头小声胡说八道地开黄腔,“谁叫你那么久啊,是不是有一个时辰?我可是第一次,差点腰都让你折断了。”
“凌灵……”姬寒彧果然听不下去,耳廓都红了,小声提醒道,“尤虹还在……”
“它听不懂啦,”凌灵伸出一根指头压在它脑袋上,“不过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大人说话你不知道把耳朵闭上?”
“噗噗!”尤虹直接回敬了两个水柱,小爪子继续对着凌灵指指点点。
“今日怎的这般生气?”凌灵早就习惯被它喷水,淡定地抹了把脸道,“我不就是昨晚不在我房间睡觉么?它平日也不这么粘我呀?”
“大概是……”姬寒彧顿了顿,接着道,“它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的气味。”
“那又怎么了,”凌灵不解,“我又不是没与你一起睡过,之前也不见它反应这么强烈……你是说?”
他吞咽了一下,仰头看着姬寒彧:“它能闻出来我跟你…那个过?”
姬寒彧点了点头,不可置否:“它不同意你与我结成道侣,所以不高兴了。”
“可恶,这灵蛟的鼻子也太灵了,”凌灵的脸肉眼可见地变成红柿子,却依旧不肯撒手地紧抱着姬寒彧的腰,扭头对尤虹道,“说起来你可是我的灵兽,怎么一副自己的主人配不上别人的表情,胳膊肘不带这么往外拐的啊?”
“噗噗噗!”尤虹气得直跳脚,喷了三个大大的水柱把凌灵淋了个落汤鸡后爬到姬寒彧肩上,抱着他的脖子蹭个不停,那亲热劲儿就跟后世的宠物叛变,对自己男友比对自己亲热似的。
“你可真是看见帅哥就忘记每天给你铲屎洗澡做饭的都是谁了,”凌灵醋得连头上的水都懒得管,伸手道,“给我回来,你这见色忘友的家伙。”
尤虹自然不肯,站在姬寒彧肩上朝他做鬼脸。
凌灵气得小脸通红,又没力气起身,只得愤愤朝它竖了个中指:“我宣布你三天之内没鱼吃,你这条色蛟,哼!”
姬寒彧被这一人一蛟逗得发笑,伸出大手帮凌灵把头发烘干,低声道:“师尊得知你我结为道侣,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