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菊宴设在皇后娘娘的小花园里。
与那些借着赏菊另有图谋的贵女不同,陆知鸢是实实在在赏花的。穿书前净忙着做任务了,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光,她可得好好珍惜,况且皇后娘娘这菊都是世间珍品,可闻而不可见。
瑶台玉凤,紫龙卧雪,朱砂红霜,飞鸟美人,还有那株难得一见的凤凰振羽。
凤凰振羽的花型属于舞环形,外部花瓣呈棕红色,基部呈黄色,花开时向四周伸展,犹如凤凰展翅一般。民间亦有相似的花,但开的如此漂亮的还属皇后娘娘宫中这株。
正看得出神,喵呜一声,一只白猫从菊花丛中跳了出来。
陆知鸢下意识捧住,一人一猫刚一对视,小猫就讨好似的在她掌心里蹭了蹭。对于这些小动物,陆知鸢原是有些抵触的。穿书前,她是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孤儿,因为性情孤僻被人不喜,像阿狗阿猫一样长大。七岁时,她被一对儿外国夫妇收养。他们表现得很和善,让她误以为可以拥有家庭般的温暖,直到他们逼迫她杀死陪伴自己的猫咪,她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
杀手组织头目,收养她,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张黄皮肤的面孔。
十三岁开始执行任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也从目标人物那里获得过短暂的温暖,然那些给予她温暖的人都被她亲手杀掉了。
“你是皇后娘娘的猫咪吗?是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自己回去?”
小猫嗷呜一声,甩着尾巴仿佛在回答陆知鸢。
“你想让我送你回去呀。”
陆知鸢捏捏它的小耳朵,抱着它起来时现它的一条腿上有血迹。血迹干涸,从颜色判断,应是昨个儿傍晚受的伤。猫腹下沾了些污渍,污渍中混着杂草碎片。那些草喜阴畏阳,多半生长于偏殿。
小猫是在偏殿受伤的。
拨开毛看了看,在那片干涸的血迹下有两个浅浅的伤口。
“被蛇咬了,还是条小蛇,你可真是不争气。”陆知鸢在小猫的额头上戳了下:“还好,不是条毒蛇。”
小猫垂着脑袋,用爪子在陆知鸢身上轻轻抓了抓。
“好啦好啦,不骂你了。”陆知鸢拿出手帕包在小猫的伤口上:“这样你的主人就知道你受伤了。”
小猫抬头,冲着陆知鸢喵呜一声。
外头游廊里走来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在她的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女。小姑娘刚踏进园子,周边那些正在赏菊的夫人和贵女们就开始行礼。
陆知鸢不认识平乐公主,见周边贵女行礼便跟着她们行礼,因抱着小猫,动作慢了些,在那些贵夫人和贵女中间显得特别扎眼。
“你是谁?怎么抱着我的雪儿?”平乐公主走到陆知鸢跟前,一把抢过小猫。“是不是你把我的雪儿偷走了?害我找了一个晚上。”
“回公主,这猫是自个儿跳到臣女怀里的。”
“瞎说,我的雪儿最忌生,连我母后都碰不得。”平乐公主翘着嘴巴:“将她拿下,本公主要好好审审。”
“不得放肆。”皇后娘娘及时出声:“这是平南侯府的嫡女,亦是谢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是一个时辰前随她母亲入得宫。知道你任性,任性也得分场合。快,给鸢儿道歉。”
“臣女不敢!”听见道歉两个字,陆知鸢立马福身:“有误会,解释清楚便好,公主也不是有意难为臣女的。”
“还是鸢儿懂事,不像平乐毛毛躁躁的。”皇后娘娘拉住陆知鸢的手:“平乐是皇上最小的孩子,不仅皇上疼她,哀家也是疼她疼的很,性子难免骄纵了些。”
“骄纵二字并不适合适合。”陆知鸢看着公主福了福身:“臣女认为那是公主的气度,我北凉公主,天之娇女,焉能没有些脾气。”
“你说真的?”平乐公主看着陆知鸢:“你还是头一个这么说本公主的,你叫什么名字?”
陆知鸢福身:“回公主殿下,臣女陆知鸢,是平南侯府嫡女。”
平乐公主长哦一声,指着她说:“你就是她们说的那个病秧子,草包?”
陆知鸢面带笑容,并不介意:“回公主殿下,关于臣女的描述中的确有这两个词。”
平乐公主疑惑道:“你不生气?她们说你是病秧子,是草包唉。若是她们敢这么议论本公主,本公主定要摘了她们的脑袋。”
陆知鸢依旧带着笑容,淡淡道:“她们说的是事实啊。臣女天生有疾,的确是个病秧子。至于这草包二字嘛,与公主殿下比起来,与诸位世家的贵女们比起来,臣女文不成,武不就,的确是个草包。”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平乐公主抚着怀里的猫:“看在我家雪儿不讨厌你的份上,本公主便不与你计较了。”
陆知鸢谢过公主,乖巧地站在母亲身旁提醒青枝陆锦瑶不见了。赏菊宴开始时,她还站在陆知鸢身后。花园不大,贵女人多,再加上那些丫鬟宫女,谁都没有留意到她。
杀手的第六感告诉陆知鸢,这个陆锦瑶绝对会趁机生事。
宫中设宴,无外乎那几个流程。赏花赏景赏美人,品酒品诗品歌舞。短暂的插曲过后,赏菊宴步入第二个流程,以菊为题写诗。
有了方才自认草包的话,陆知鸢完美隐身,在诸位贵女有意避其锋芒的前提下,平乐公主夺得头筹。
陆锦瑶并未出现,原剧情中,她借诗扬名的名场面也随之消失。
第二轮是歌舞表演,吏部尚书之女夺得头筹。
第三轮比的是书法,工部尚书之女获胜,得了皇后娘娘赏赐的玉笔。
眼见着此次赏菊宴即将完美收官,平乐公主怀中的小猫变得急躁起来。它先是咬了平乐公主一口,继而疯般蹿到皇后娘娘桌上。
宫女们被这突来的变故吓住,还是谢朝云及时起身,将皇后娘娘护到身后。赶来的掌事太监许锐将猫捉住,小猫龇牙咧嘴,齿缝里还夹着一块儿刚从它自个儿身上撕下来的皮肉。
太医匆匆赶来,先是查看了平乐公主的伤势,为她敷药包扎,跟着来到小猫面前,仔细看了一看拱手道:“禀皇后娘娘,公主殿下,这只猫怕是疯了。”
平乐公主冲了出来:“看仔细了吗?好端端的,我的雪儿怎么会疯!”
太医也不知道,他是给贵人看病的,不是给猫猫狗狗,可他不敢说他不知道。不知道是要杀头的。情急之下,目光落到包着小猫腿的帕子上,低声道:“这手帕可是公主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