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怀德闻言惊讶,望向绿君柳,目露难以置信之色。玉倾颜笑笑,故作不甚在意道:“我就是有这样的心思。至于成与不成,还得留待圣裁。”
仁怀德当即跪下,诚惶诚恐地说:“下官多谢丞相赏识之恩!只是这淮南省巡府一职,下官恐怕无法胜任。”
“德公可是害怕?”
“下官……”
“我玉倾颜这辈子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强人所难!”
玉倾颜忽然愤怒甩袖,面露失望之色,叹息如秋水,“我敬重德公为人,原以为德公与那些名哲保身的官员不同,可以委以重任,与我一道整肃官场,还朝庭一个清廉为政,却不料……罢罢罢!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仁怀德猛然抬头,目光坚毅如炬。他问:“丞相当真有心整肃官场?”
玉倾颜潇洒一笑,目光同样坚定如炬。她傲慢挺胸,回以仁怀德短短十二个字,“头可断,血可流,我心志誓不休!”
玉倾颜短短十二字的回答深深震撼了仁怀德的心。
仁怀德当即下跪,虎目含泪,激动地说:“有丞相这句话,足矣!下官愿倾尽毕生之力,殚精竭虑,绝对不负丞相厚望。”
“请起!”
玉倾颜扶起仁怀德,转身望向茫茫苍苍浩瀚无尽的江水,低喃:“这淮南省……我就交给你了。”
仁怀德闻言内心顿时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炙热与感动。
玉丞相……
凤喻离刚走上护城河堤,就听见玉倾颜和仁怀德的对话。他目露讶异震惊之色,目光悠远深遂,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曾经,恩师也说过这样的一番话语。可是,恩师还未曾等到实现自己的理想,就被奸臣所害,含恨而终。如今,同样的话语他竟然从另外一个人口中听到,而那个人却是凤玄殿钦点的丞相,……
恩师,如若你尚在人间,你听见玉倾颜的这番话语,又会做何感想?
绿博渊跟在凤喻离身后,他也听见了玉倾颜的话。他抬头看了眼凤喻离陷入沉思的侧脸,垂眸,掩去眼底心思。
与凤喻离和裴叶凯一同南下渤阳,一路上所见所闻,皆让他们讶异。尤其是玉倾颜来到渤阳后所实行的一系列利民便民之举,彻底清除官场腐败,让他们在欢喜之余,内心不由生起几分担忧。
这些腐败官员拉党结派,网络庞大,又岂是玉倾颜一己之力所能够对付的。清除了这一小部分贪官污吏,虽然换来淮南百姓交口称赞,感恩带德,却也在无形中得罪了更多的人。这些贪官大多是根连着枝,枝连着叶,他们上面的那些个大官,又岂会作视不理。玉倾颜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在作赌注。而她唯一的筹码,甚至轻得可笑——那就是皇帝对她的信任。
自古帝皇多无情。凤玄殿此人心机极深,就连自己的亲信都要留个心眼,派人在暗中监视,又岂会信任玉倾颜。
玉倾颜根本就是玩火啊!
而玩火的后果通常很严重!
凭心而论,绿博渊很欣赏玉倾颜的为人,所以,他免不了为玉倾颜添了几分担忧。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如今能够真真正正从百姓出,为百姓谋利益的官员已经少之又少。难得遇到一个,他实在不愿意看见玉倾颜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可是他一介布衣百姓,无权无势,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干什么!放开我!你放开我!”
堤坝之下,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玉倾颜侧目看去,只见一群士兵围住一个衣衫襟褴的年轻男子正在相互推撞争吵着什么。在男子脚下,一个头花白面色苍老的老人颤危危地坐在地上,左手扶住右肩,神色痛苦。
“怎么回事?”
玉倾颜目露惑色,信步走下堤坝,朝事之地走去。
“臭小子,跑什么跑!说你呢,听见没有!大人在此,岂能容你等刁民到处乱蹿!”为的那个小队长推了年轻男子一下,冷冷地说。
年轻男子挥开小队长的手,剑眉倒竖,怒目相视,愤怒质问:“放手!你凭什么打我父亲!”
“哼!谁叫这个老头子撞到我身上,活该!”小队长横眉怒目,傲慢地说,“这里老子最大!打他一下算什么!贱民一枚,老子就算打死他也没有人敢管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