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博渊为凤喻离斟上一杯茶,浅笑道:“玉丞相不懂王爷。”
凤喻离抬头看了绿博渊一眼,一扫满面阴霾,端起茶杯呷了口,赞叹,“好茶!确是好茶!”
“茶是好茶,只可惜品茶之人心中无茶,品不出滋味。”
凤喻离怔忡,看向端起茶杯轻抿的绿博渊,眸底极快掠过一抹沉思之色。
绿博渊静品绿茗,唇角挂着如沫春风的微笑。他说:“玉丞相毕竟年少轻狂,血气方刚,如果没有人从后提点,恐生祸端。四王爷,您真的放心让他就此离去吗?”
“哼!轻狂之人,自该受点教训!”
话虽如此,可心里总是忐忑难安。
这折子如果真的递上去,凤玄殿那里……
心底骤然一紧。
玉倾颜,你可知道,凤玄殿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啊……
……
玉倾颜真的回去写折子了?哪能啊!不过赌气之语,她才没有那么白痴呢!
玩权弄术虽非她的擅长,但她也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的道理。回到醉仙楼自己的房间里后,她思量再三,提笔给皇帝凤玄殿和六王爷凤无殇各写了一封信。
不用折子,而用密信。将事实阐明,露出谦虚惶恐之姿,自言不敢放肆擅自处置胡图账,请二人定夺。玉倾颜在心里早已算计一番,不管二人何种答复,等这封密信送出去七八日抵达二人手中之时,她再上折子,言明胡图账已被仇家所杀,一探虚实。
入夜,绿君柳归来,告诉她胡图账误踩陷阱,被乱箭穿心而死。玉倾颜冷笑,吩咐绿君柳割下胡图账的头颅,高悬胡洲城楼之上,以抚慰胡洲百姓之心。她告诉绿君柳,要把事情做细致点,今夜所有知道真相之人,除了涮涮锅一家子,不留一个活口。必须伪装成仇杀,至于这笔帐,自然得记在夜未央头上。
“暗邪宫”本为杀手组织,只要在所有被杀者家里留下“暗邪宫”的特有杀人符号,就不会有人怀疑。再说了,能在一夜之间血洗胡洲城,有这样能力之人,除了“暗邪宫”宫主,还有什么人。
绿君柳暗暗惊叹玉倾颜心思之阴险,手段之狠辣,究竟是他之前错估了她,还是玉倾颜隐藏得太深。难道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理智,让她连仁善都忘记了吗?
但是,绿君柳绝对不会同情这些人。这些人为虎作伥,平日里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死有余辜!杀死这些人,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同时,玉倾颜告诉隔壁住着的白如霜,连夜收拾行李,天一亮,城门大开,他们就要马上离开胡洲。
因为她估摸着天一亮,等官府的人现胡图账被杀,府衙被血洗,必定会封锁城门,全城宵禁搜捕。到时候想离开,可就不行了。趁此之前,无人觉,赶早离开,既能远离胡洲城这潭浑水,又可将接下来的事件抛给凤喻离处理,何乐而不为。
……
第二日清晨,凤喻离被楼下嚣喧的兵丁吆喝声吵醒。他披起外袍下床,正想走出去看看生了什么事情,裴叶凯急冲冲闯进房门,告诉凤喻离,“昨夜胡洲七十三家富人被血洗家门,胡洲知府衙门血腥满地,无一人生还。在府衙墙上,杀手用鲜血画下一个大大的血鹰图案,这是‘暗邪宫’特有的杀人标记。”
凤喻离闻言惊愕,略一沉吟,问:“可有检查过尸体?”
“全部都是见血封喉,一剑毕命,可见杀手武功之强,江湖罕见。‘暗邪宫’的宫主夜未央正有这样的本事。”裴叶凯说。
“说夜未央干的,我不信!”
与夜未央多有纠搁,见面总是斗个你死我活,对于夜未央是个怎样的人,凤喻离还是略有了解的。
“夜未央虽非什么大义之人,却也不见得会这样滥杀无辜。再说了,你刚才所说胡洲七十三家富人门户全部被血洗,可是昨夜我们在涮涮锅见过的那些人?”
裴叶凯想想,点头道:“正是他们。”
“哈!”果然如凤喻离所料。他意味深长地说:“江湖中能譬美夜未央的高手确实罕见,而胡洲城里恰恰就有一位。”
裴叶凯怔愣,“你是说……绿君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