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能做到。”阿洛特低声说。
“你必须做到,阿洛特。”阿尔文随后拍了拍手,“好了,今晚就到这里。给我们兄弟俩留点私人空间吧?拜托你们了。”
刺客们缓缓散去。也有人没有离开,在角落里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阿洛特没有去在意他们。他只是看着阿尔文。后者也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用手抹了把脸。当阿尔文再抬起脸时,他的肩膀已经松懈了下来。
“好久不见,弟弟。”他轻声说。
阿洛特有一会没有说话。也或者是很久。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阿尔文静静地看着他,直到他后知后觉地感到喉咙终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住,温热的液体涌上眼眶。
“我以为…”阿洛特哽咽着去抹眼角,“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阿尔文揽过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但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嘿,别哭了,我都听到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了,兄弟。我还以为你长成一个超级坚强的硬汉了,阿洛特,不再是我那个会哭鼻子的小弟弟了。好了,好了,没事的。”
“我以为——”阿洛特把脸埋在手心里,瓮声瓮气地反问,“等等,你都听说了?”
“是啊。”阿尔文拍拍他的后背,“虽然一开始我不知道。但后来我们想方设法地联系上了外界,然后我就知道了。干得漂亮,阿洛特。你真的让那些圣殿骑士感到害怕了。你还记得导师当时怎么说的吗?你一直是我们中最优秀的那个。”
“你才是。”阿洛特没忘了反驳,“你是既优秀又努力的那个——你是那个天生的刺客。”
“别忘了我们是兄弟。”阿尔文朝他眨了眨眼,“所以如果我是天生的刺客,那么你也是。说真的,虽然我更希望你待在幕后,倒不是因为那一次任务你没能成功下手;你的心更软,更体贴其他人的感情,也更怜惜其他人的命运,阿洛特,所以我当时说你不适合这一行。
“当我那么说的时候,我的意思是你不适合杀戮。我没想到你仍然选择了这一条路——跨越艰难与险阻,你走到了今天。就像我们的父母一样,你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刺客;你践行的是你心中的正义,追寻的是你认定的理想…我为你骄傲,阿洛特。”
阿洛特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和从前一样的兄长,忽然泪流满面。
阿洛特久违地睡了个好觉。尽管他还有很多疑问没有来得及问出,但在得知阿尔文还活着之后,他总是绷着的一根弦悄然松懈。当昭示着新一天到来的铃声响起,阿洛特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整觉。难以置信。
昨天夜里,刺客们没有聚得太久。阿尔文很快就催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并承诺今天白天会在公共空间和他相见。
阿洛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来到公共空间。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在这栋建筑物里的楼层指引上发现,这里的公共空间样式丰富得超过他的想象。除了餐厅,活动室,图书馆以外,这里还有心理理疗室,冥想室,甚至还有一个室内花园。
阳光从天窗里洒了下来,斑驳的光影在走道上流淌。阿洛特拂开柔软而茂盛的叶片,在这里找到了阿尔文,后者正坐在长椅上,抚摸着窝在膝盖上晒太阳的一只条纹短毛猫。
“他们认为让我们和生命多接触会有助于康复,”阿尔文头也没抬地说,“尤其是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可以让我们的精神平静下来。”
那只猫从他腿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它看起来比在这里的任何人都要精神,威风凛凛地上下打量了阿洛特一圈,扭头跳下了长椅,很快钻进了绿色的植物堆里。
阿洛特不知道应该对此说什么。但当他收回目光,看向阿尔文的时候,他注意到阿尔文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太健康的苍白。昨天在夜里碰面时,没有光亮的房间让阿洛特无法发现这一点。
“坐吧,”阿尔文对他说,“我猜你还有很多问题。”
“我确实有很多问题,”阿洛特在他身边坐下,“但你还好吗?”
他还记得阿尔文以前不像这么“沉稳”的时候。他热爱挥洒自己的精力,总是在探险和闯祸之间来回试探,像猫一样跃过房梁——敏捷而活泼,任何人看到那时候的阿尔文,都会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他是一个多么毫无畏惧的年轻人。
但现在,他旺盛而滂湃的生命力似乎被什么吸走了。阿洛特曾经以为那是阿尔文与生俱来的天赋——圣殿骑士必然从他身上夺走了太多东西,以至于他现在平静得像一抹幽魂。
“我有过更糟糕的时候,”那抹幽魂回答,“现在已经算好的了。你不会想要知道我经历过什么的。问点别的吧,阿洛特,让你哥哥在你面前留点颜面。”
“…我很高兴你还活着。”阿洛特生涩地说。
“我也很高兴这一点,”这次阿尔文肯定了他,“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还能见到你。”他把胳膊搭在了阿洛特肩膀上,冲他笑了一下。阿洛特想要勉强自己露出同样积极的表情,但从阿尔文的眼睛里,他看得出来自己的掩饰并不很成功。
“我——”阿洛特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现在我能做什么?”
阿尔文挑了下眉毛,“我还以为你想问其他人的现状。”
“我还以为你不想说。”
“昨晚的场合不适合提起他们,”阿尔文低声说,“刺客们的怒火已经潜伏了太久;但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我阻止了你。但那不代表我不愿意告诉你,阿洛特,我知道你一定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