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人打听一下,你先别搞事啊,安静等我消息。”
这期间,许颂苔也从裴东鹤的反应里得知出了事。
他打开微博,看到一个个耸人听闻的词条映入眼帘,忽然感觉长期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来,插在了自己脚边。
很痛,但也有种解脱的畅快。
比起用无止境的自罚来偿还内心的亏欠,外界的攻击谩骂反倒让他心里踏实了一点。
他甚至觉得公开了也好,有人替小赵说话,小赵在天之灵也会欣慰吧。
……
沉思之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许颂苔一看屏幕,立刻起身到窗边接通,语气非常礼貌:
“谢导您好,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许颂苔忙道:
“我知道,但网上应该不会讨论太久,您能再考虑一下吗?”
那边又说了什么,许颂苔的肩头松垮下来,表情肉眼可见的沮丧。但他还是捧着手机道了声谢,才挂断电话。
等他回到客厅,裴东鹤问:“是明天那部戏的导演?”
许颂苔点头:“说是今晚的热搜影响太大,他们承担不起风险,要换人。”
裴东鹤也料到了这个可能,安慰他:“要不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帮你再争取一下。”
“算了。”许颂苔说,“现在估计谁劝都不顶用。”
裴东鹤想了想,问他签约了没,合同上有没有涉及解约的条款。
许颂苔扶了扶额头,苦笑道:“还没签呢。本来是要明天进组签的。”
刚才谢导在电话也说:“虽然遗憾,但因为还没签约,我们不会支付任何赔偿金。”
裴东鹤想起自己以前被临阵换掉的经历,心知这种情况只能咬碎牙齿往肚里吞,但还是狠狠骂了句“真他爹的不厚道”。
“也可以理解。”许颂苔叹了口气,“毕竟谁都不想触霉头嘛。”
说话间,瑜姐又来电话了,裴东鹤急忙接起来,还特意开了公放放在两人中间,得到的建议却很平庸:
让许颂苔发声明,说对那件事并不知情,并撇清跟许父的关系。
裴东鹤烦躁地爆了句粗口:
“这件事本来就跟他屁关系没有,他爸搞婚外恋难道会跟他打报告?”
瑜姐也无奈,说这是最稳妥的方法。要么就只能让许颂苔的父亲出面解释,转移火力了。
裴东鹤瞥了许颂苔一眼,见他脸上写满拒绝,只好否定了这个提议。
瑜姐说:“这件事无论怎么处理都会影响许先生的口碑。虽然明眼人知道他跟那个案子无关,但他最近处于上升期,好几家公司都把他当自家艺人的竞争对手,估计不会放过这个打垮他的机会。”
挂了电话,裴东鹤还想说服许颂苔找他爸澄清,但许颂苔明确表示他不可能去找许皓,说机会没了可以再找,他不相信横店那么多剧组,就没有一个敢用他。
裴东鹤知道他一旦倔起来就没人劝得动,索性也不说了,让他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别上网,等风声过去再说。
到夜里,关于许颂苔的热搜仍然有几条在榜,好多人骂他是“杀人犯的儿子”,惊讶“演艺圈居然容得下这种人”。
还有人拿许颂苔的学历说事,嘲他大学都没毕业,就一个高中生文凭,也不知道粉丝干吗要为他发疯打架……
许颂苔的粉丝数量不算太多,这一闹下来,有人脱粉,也有人因为心疼反倒更爱他。
留在超话的粉丝一致认为“家人的罪过不能怪他”,看到骂许颂苔的,就跟对方互相问候祖辈。
也有人质疑“许父害死人”的真假,说报纸上写了是自杀,怎么就说是许爸害死的?
后者的言论也招来诸多不满。有人觉得“许爸确实不对啊,身为女性你怎么能为出轨男说话”,有人直接开骂,“那祝你以后也遇到许爸这种男人吧”。
一来二去,争吵的主题愈加混乱没有止境。
许颂苔休息了几天,试图恢复之前不看微博的习惯,但很难。
他几乎是自虐般一遍遍点开那些骂他的微博,试图从里面找出切中要害的,好让他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网上除了污言秽语骂他、骂许皓的,还有少量他的粉丝在痛骂小赵。
许颂苔渐渐感到迷失,分不清喜欢自己的人和讨厌自己的人是不是同一类人,又或者他们只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出口,无所谓这出口是什么。
他试过私信那些营销号,请他们删除或打码小赵和他父母的照片,但营销号反手就把这条私信截屏发出来,引导网友们对他发起新一轮围攻。
大家都说他惺惺作态,只有粉丝相信他是真心实意。
进入三月,网上关于许颂苔的讨论终于变少了,横店也迎来了僧多粥少的时节。
年前开机的很多剧组陆续杀青,而过完年回横店找戏拍的人却越来越多。
许颂苔试着见了好几个剧组,当他把简历和模卡递出去之后,对方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有两个组的选角导演甚至没听完他的自我介绍,就直接说“你走吧,我们没有角色给你”。
许颂苔接连碰壁,只能继续在群演群里抢通告。
有天抢到一个大组的清宫戏,早上化完妆集合上车,群头一个个点名收身份证时,看到他忽然有些犹豫,但因为两人比较熟了,对方还是放他过了。
谁料到了现场,从天蒙蒙亮等到下午,好不容易才轮到群演进场,导演讲戏让走位的时候忽然瞥见许颂苔,伸手指着他跟身旁的副导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