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裴东鹤象征性地回了趟郊区别墅,跟宋美玉、裴思贤吃了顿惺惺作态的年夜饭。
席间,宋美玉再次抱怨他“最近太高调了”“绯闻太多对前途没好处”,裴思贤却帮他打圆场,说“男人嘛,绯闻多才说明有魅力”,两人还为此大吵起来,翻出几十年前的旧账。
裴东鹤端着碗津津有味地观战,只觉今天的饭菜都比从前哪一顿都香,不知不觉就多吃了大半碗。
吃完到楼下花园散步,见高大的乌桕枝头已经开满细小的白花,映着深蓝的夜幕煞是可爱,就拍了一张发给许颂苔。
许颂苔久久没有回复。裴东鹤切到微信小号,刷了眼之前加的几个群演群,才发现这几天正是横店忙碌的时候,戏多人少,各个群头都在加价招人,许颂苔很有可能是去拍戏了。
果不其然,晚上十一点,许颂苔才回复信息,说他今天一直待在剧组,因为组里来了大咖,手机还被收了,刚刚下戏才拿回来。
裴东鹤本想问他怎么不趁过年休息一下,吃点好的,却猛然想起大年三十就是许颂苔跟家里闹僵的节点,也是他留下心理阴影的时期,于是关心道:“今天这种时候,你会觉得难受吗?”
许颂苔没听懂,反倒问他:“什么时候?”
发完才反应过来是指过年,就接着回:“你说年三十吗。不至于难受,但我已经很久不过年了。老板娘前两天就叫我过去一起吃年夜饭,我拒绝了。”
“为什么?”裴东鹤问。
“总觉得不该去。去了就会给人招来不好的事。”
许颂苔兀自笑了笑,不想再聊这个,于是换了个话题,问裴东鹤看没看到《倾心》大群里发的通知。
裴东鹤也不想让他一直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就顺着他问,是庆功宴的事吗。
许颂苔说是,两人就围绕这事聊了几句,然后互道晚安,各自睡去。
正月十五送年这天,《倾心》剧组在京市某酒店举办了热闹的庆功宴。宴会厅里摆满花篮,台上还摆了五层的香槟塔、三层的大蛋糕。
受邀对象除了所有演员,还有参与制作的全体工作人员,当然,不包括群演。
接到剧组通知时,许颂苔本想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辞,但年三十那天跟裴东鹤聊完,又忽然很想见他,所以还是决定出席。
他前阵刚考上特约,除了群演戏,也开始到处试镜,争取有台词、有戏份的角色。
之前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只要愿意,在剧组被挖掘、进而出人头地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实际体验下来才发现裴东鹤的话没错,那种想法太过自负。
不同类型的片子对演员的形象、气质、身高、特色都有不同需求,哪怕帅得倾国倾城,美得天妒人怨,也不一定适配所有类型。
加上演技也有不同派别,有的导演钟意这款,有的导演更吃那套,所以除非红到自带流量或演技、履历无可挑剔,普通演员都只是青菜摊上的萝卜,等着客人挑选。
许颂苔试了几部戏,选角方都让他回去等通知,他也不知道对方是客套还是说真的,总之通知还没来,他索性趁这空档到京市赴宴。
不同于见面会,参加庆功宴的都是自己人,既没有媒体也没有粉丝,演员们穿得都很随性,没人再刻意做全套造型、化精致全妆,除了男主。
他今天穿了某奢牌的新款春装,一进酒店就脱了大衣,露出里面银灰色的单薄西装,头发抓得一丝不苟,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框眼镜,在一众羽绒服、大衣包裹的人堆里,明显有些用力过猛。
女主跟他打招呼的时候还纳闷:“你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隆重,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
男主敷衍地笑笑,说“不是”,眼睛只顾满场搜寻裴东鹤的身影。
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裴东鹤背着包从门厅进来,于是立刻甩掉女主,朝那边走去。
谁知紧跟在裴东鹤身后进来的除了助理,还有许颂苔。他俩都穿着黑色羽绒服,一长一短,远看就像情侣装。
男主暗骂一声,还是换上笑脸,喊了声:“裴哥,许哥,你们来啦。”
裴东鹤一见他就下意识皱眉,顾及着许颂苔还在,不好直接让男主滚蛋,只好忍着不悦“嗯”了一声。许颂苔倒是热情地跟他打招呼,说“男主老师,好久不见”。
一行人陆续进入宴会厅,找到自己的名牌后入座。
女主、男主、裴东鹤跟制片方、投资人、导演、编剧坐在同一桌,其他配角在旁边那桌。
李青莎今天又有事没来,制片人见状,还打趣“国际名模就是忙啊”。
导演跟大家已经很熟,这会儿终于换下严肃面孔,笑容满面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几个制片人和投资方大佬难得露面,演员们都鱼贯赶来作自我介绍。宴席还没开,敬酒攀关系的就排起了长龙。
临近晚上七点,主持人说了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就请所有人回到座位,把注意力转向大屏幕。
紧接着,室内所有的灯光熄灭,《倾心》的主题曲前奏响起,一段长达十五分钟的花絮+高光剧情混剪开始播放。
台下的观众很快安静下来,随着画面内容时而发笑,时而抹眼泪。
许颂苔第一次参加剧组庆功宴,感觉新鲜的同时,也被视频内容和配乐感染,想起拍摄时的点点滴滴,又回顾了一遍自己从背景板变成角色演员的神奇经历,对裴东鹤也生出几分感激。
他转头寻找裴东鹤,却发现那个座椅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