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吗?”
面对谢胥的询问,牢头脸色蜡白。
谢胥不由皱了皱眉:“你如果是害怕这件事,既然是我派你去盯梢,我会全权担责的。”
牢头却看着谢胥,露出几丝复杂和惊恐的表情。
“不是因为这件事……”
就算周铁匠倒卖玄铁是重罪,那也不至于让牢头感到恐惧。
“大人,我……我,好像,好像看到了于指挥。”
“你说什么?”谢胥已经盯着牢头变了脸色。
牢头手里的杯子摔到桌子上,才继续说:“我、他、那天摊位前还站着一个人,脸上戴着面罩,但是那身影,那声音……”几乎就是身影重叠。
想必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触,就是当你遇到一个自己熟悉并且认识的人,并不需要一定看见对方的脸才能认得出来。
谢胥看着牢头,半晌说道:“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真的见到。”
只是凭借一个相似的身影。
可牢头脸上都是衰败之色,“而且我总觉得……他、他好像看了我一眼。”
看的那一眼,牢头尽管做了伪装,可是在当时却有一种被扒光了皮、定在原地的感觉。
那样的压迫力,让牢头掀起了一种熟悉的被支配的恐惧。
“于指挥已经死了。”谢胥掌心攥在了一起,语气有些重重地说道。
牢头何尝不知道,否则,他怎么能丧着一张脸。
“你在害怕什么?”谢胥说道,“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何其多。”何况对方还戴着面具。
不要说身形相似,便是长的一样的人……突然谢胥就看到了吕嫣的脸,顿时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不是长得相似,而是直接换了张脸。
“吕嫣,你该走了。”谢胥再次用眼神示意,催促了一次吕嫣。
这次吕嫣就像是终于有情绪反应了,抬眼扫了一眼谢胥。指挥使的腰牌,就在她的面前。
有了这东西,不仅可以在京畿衙门横着走,还能自由出入京师四门。
真的,很大方。
吕嫣忽然再次露出那故作轻佻的笑意,道:“我才不走呢,我的医馆和家当都在这里,要我放弃这些离开京城?凭什么?”
谢胥不知道吕嫣这时候较哪门子真,在他看来,吕嫣不应该是这种看不清楚形式的人。
她难道不是应该喜滋滋地拿走他的腰牌,然后一甩干净快乐出城吗?这才像吕姑娘。
谢胥终于缓缓望着她道:“你是不要命吗?”
没想到吕姑娘像是懒猫一样舒展了一下眼皮,慢悠悠地才道:“我的命由我做主,谁能在我不情愿的情况下拿走我的命,我倒要算他能耐。”
这段日子谢胥也算是了解了吕姑娘,一张嘴的口气比什么都大,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爆棚勇气。
就好像她觉得她背后有人,但是这个人,肯定不是谢胥。
谢胥自知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他能把腰牌给吕嫣让她走已经是极限了。
“我再说一次,”谢胥脸色比那煤球都要黑,“别怪我没提醒你,吕嫣,你再不走、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走了。”
这辈子都没机会走了。
牢头这时也看了看吕嫣。他对这个女子,太过印象深刻。
在吕嫣之前,他还没有见过哪个女子能用惊世骇俗来形容的。
不知道为什么,吕嫣在听到谢胥说她再也没机会走的时候,心里有种无法言表的复杂感觉。
“谁说我要走?”吕嫣把新端上来的热乎糕点再次塞了一块进嘴里,腮帮子很快鼓了起来,“除了京城,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谢胥也没有办法了,他收回了腰牌,冷冷说道:“你不要后悔。”
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吕嫣如此一意孤行,希望她是真的有某种底气。
可是谢胥怎么看她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