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辙将剑丢在一边,“朕知道,第二天元星阑便死了。”
“那你可知他与祝哥说了什么?”
“朕没问,也不感兴趣。”
祝时宴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人都死了,元辙也不想显得自己肚量狭小,所以一直没问。
他嘴上说着不感兴趣,但元麒瞅着,他看起来明明很感兴趣。
元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说:“他前面说的那些懊悔和酸话都不重要,但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元星阑当时陷害祝哥入狱的时候,手上有一颗药,那颗药是我给他的,可让人假死三天后活过来。在你回来之前,他原本打算把这颗药用在祝哥身上,然后将他带走藏起来。后来没成功,他便把这颗药埋在了五皇子府的桃花树下,临死前告诉了祝哥。”
元麒边说边观察元辙的表情,见他脸色越来越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剩下的话说出了口:“我知道你对祝哥用情颇深,但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你越是想强留祝哥在京,祝哥定是越抗拒。你与祝哥认识这么久,他的脾性你比我更了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你再步步紧逼,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偏激之事。”
元辙眉眼沉沉,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他不会。”
。。。。。。他的先生不会对他这么狠心。
“不会?”元麒低笑一声:“会不会陛下去五皇子府的桃花树下一挖便知。”
元辙放在桌下的手指慢慢攥紧。
元麒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祝哥何其清冷孤傲的一个人,怎可能甘心屈居人下?你为天子他为权臣,你若强行将他纳入后宫,无异于在折辱他。以祝哥那宁折不弯的性子,他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敢保证。他几次提出想要辞官归隐,陛下难道还不明白吗?”
元辙沉默了许久,哑声道:“若是你,你会放他离开吗?”
元麒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我会”两个字就在嘴边,但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他放弃了,无奈道:“罢了,陛下自己看着办吧。”
元家的人骨子里都偏执,元星阑是,他是,元辙也是。
所以他劝阻不了,也不想再劝阻。
他站起身,轻声道:“我只有一句话,祝哥对我有恩,若是有一天你们两站在了对立面,我的选择永远是他。陛下,别让我难做。”
元辙的声音低沉:“记住你说的话,若是有一天,我做出了无法挽回之事,你一定要替他杀了我。”
元麒脚步一顿,“好。”
。
元麒走后,元辙想继续批阅奏折,但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对方刚刚的话反复萦绕在他的脑海,一种他不愿承认也不敢去想的可能从他心底破土而出,让他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他很想告诉自己,祝时宴也很在乎他,不可能用这种方法逃离他的身边。
但次次心意被拒、很少给他回信、对他的立后选妃无动于衷、数次提出要辞官归隐、如今还对他避而不见,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让元辙无法再欺骗自己。
是,祝时宴是很在乎他。
但这种在乎是一个先生对学生的在乎,是一个臣子对君王的在乎,无关风雪,无关情爱。
他会担心他的受伤,焦虑他的处境,但也会抗拒他的情意,将他关在自己的心门之外。
想的越清楚,元辙越痛苦。
他原以为,等坐上皇位,他就可以与他的先生永远在一起。
却没想到他以为的开始,在对方那里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