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时宴不愿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愿成为他往后人生痛苦的根源。
墙上的指针滴答滴答地走,在一片寂静中,席哑着嗓子开口:“对不起。”
祝时宴懵了:“你说什么?”
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的面容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眼底还藏着不易察觉的痛苦。
“我说,对不起,给你造成了困扰,我以后不会再说了,你当没听见好不好?”
祝时宴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扭过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逼迫自己狠下心来。
“我真没想到,我把你当朋友,你却对我有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语气冷静,但细听之下,能听出他的声线在微微颤抖。
但席没有听出来,他的身形晃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主动与他拉开了距离。
“对不起,我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举动,我们还当朋友好不好?”
祝时宴快撑不住了。
他咬了咬牙,用力到下唇内侧的肉都被他咬破,血腥味蔓延口腔,疼痛唤醒了他一丝理智。
他转身,从卧室拿出一对陶瓷,举在半空。
席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瞳孔骤缩,“不要”
陶瓷炸裂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祝时宴嘴唇颤抖:“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席走了。
他把话说的这么绝,但凡有一点自尊心,对方都不可能再留下。
祝时宴一个人在空白的房间待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这个房间,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他开了灯,弯下腰一片一片地捡地上的碎瓷片,手被划伤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捡完后,他拿出抽屉里的胶水,坐在沙上将破碎的陶瓷小人又一片一片地粘起来,他粘的很认真,仿佛在这个世上只有这件事对他来说最重要。
粘好后,他望着这个伤痕累累、裂痕遍布的陶瓷,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在地上。
直至泣不成声。
一个月后。
祝时宴先是催促祝听芸跟自己签股份转让书,祝听芸不知道他在急什么,不想搭理他,但他日日催夜夜催,她被催的没办法,只好让律师随意做了一份转让书给他签了字。
祝时宴不懂这些,签完后放下心来。
然后他跟楚俊远促膝长谈了一次,大致意思就是让他好好学习好好做人,他走之后不要想他之类的云云。
楚俊远被他念叨的烦,躲了他好几天。
最后他把自己留下的东西转交给祝听芸保管,那个被他重新粘起来的陶瓷小人放在最里面,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的很好,给席买的第一件衣服也在里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基本都是席和他同住时一起用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祝时宴沐浴焚香后安详地闭上了眼,静等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一觉醒来,他现自己还在这个世界。
祝时宴傻了。
他以为是时机还未到,于是每天都抱着过一天少一天的心态混日子,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虔诚地祈祷自己可以离开这里。
这一祈祷就祈祷了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