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拍得特别辛苦,我每天都特别难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我都感觉我受到了伤害。”
“我每天被关在红薯里两三个小时,红薯窖里又冷又黑,还有老鼠……特别特别可怕。”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这些,是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我现?在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汤倩还是周笛。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周笛,收工后我每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快不认识我了……”
林之珩没?有打断她的叙述,而是紧紧搂住她,不停地抚摸着她打结的头?发丝,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太难受了,现?在特别需要一个发泄口?。
林之珩是剧组之外?的人,又跟她有过三四年的肌肤之亲,她特别信任他,
尤其是在今天心理防线崩塌时,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是真的把他当?做良药了,所以才无?意识地向他寻求帮助。
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何尝不是她灵魂的出口?呢?
林之珩的怀抱特别温暖、安全,汤倩无?意识地说了很?多很?多,林之珩全都听进去了。
说到最?后,汤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林之珩却听得特别认真。
才一会儿的功夫,天色便暗了下来。远处青灰色的山脉变成了墨色,仿佛一幅泼墨的水彩画。
徐驰安排好?物资,又特意给老板预留了一些时间。
只?是晚上山路不好?走,他担心出事。站在角落看?了一会儿紧紧相拥的两人,徐驰还是忍不住出声:“老板,时间到了,该走了。”
汤倩的思绪被徐驰的话惊扰,她连忙退出林之珩的怀抱,擦掉脸上的泪痕,恋恋不舍地告别:“林之珩,你走吧。”
“再见。”
林之珩沉默地望着汤倩,好?一会儿才开腔:“我有时间就过来看?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车停在下面,还得走一段路。汤倩吸了吸鼻子,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手电筒。我送你下去。”
林之珩见状,急忙出声阻止她:“不用。小路挺滑的,天又黑透了,你就别下去了。”
汤倩固执地望着他,一脸祈求道:“我想送送你。”
林之珩拿她没?办法,只?能答应。
不过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又让徐驰去片场那边找了个男工作人员陪她。
汤倩见他答应,连忙回?房间翻出林之珩刚给她买的雨靴穿上,拿着刚充好?电的手电筒,裹了条厚厚的围巾,陪林之珩下去。
大概五六分钟的路程,但是早上刚下了雨,路面湿滑,全是泥水,不好?走,又是下陡坡,稍不注意就要摔个跟头?。
林之珩走在前面,一手打着手电筒,一手牵着汤倩的手,稳稳地替她探路。
徐驰和男工作人员一个走最?前面,一个走最?后面,徐驰是平原地区的人,没?走过这种泥泞小道,下到底时他脚底一滑,直愣愣地摔了一跤,摔得后背全是泥水。
汤倩吓一跳,连忙帮忙林之珩扶徐驰站起来。
徐驰有点尴尬,红着脸没?说话。
男工作人员见状,笑着打了个哈哈,安慰徐驰:“我们这几天摔了不少?次,习惯了就好?。”
徐驰尴尬地笑了下,掏出纸巾擦了擦腿上的泥土,说没?事。
那两辆卡车卸完货就走了,除了剧组的车,旁边还剩一辆橘红色的大g,车身上全是泥渍,已经看?不出原貌了。
林之珩考虑到徐驰摔了一跤,打算自己开车。
接过车钥匙,林之珩回?头?摸了摸汤倩冻得通红的小脸,催促她:“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汤倩不想走,她想等他走了再走。
两人僵持了片刻,林之珩最?终妥协。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车身旁,拉开车门上了车,当?着汤倩的面儿调转车头?,而后按了下喇叭,隔着车窗朝她喊:“快回?去。”
车灯直直地打在汤倩身上,她被刺得睁不开眼。
她往旁边站了站,抬头?看?向车里的男人,举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便跟着男工作人员往回?走。
走到一半,她想起什么,突然跑回?去扑到车身旁,隔着玻璃大声跟林之珩说:“林之珩,谢谢你。”
“祝你一路平安。还有,到上海了跟我说一声。”
林之珩听清了她的话,朝她笑了笑,慢慢踩油门离开。
汤倩站在原地,看?着那辆橘红色的越野车走远了才打着手电筒回?去。
回?去路上,她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他才刚走,她就开始想念了。
刚刚填得满满的心脏好?像缺了一处,特别特别空,特别特别难受。
回?到住处,她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锁了门换上睡衣,坐在铺了三层棉被的新床上久久无?法平静。
坐了不知道多久,汤倩看?着林之珩刚给她弄好?的移动wifi,连上网络,试了下,信号还挺好?。
她打开微信,忽视那些未读消息,在黑名?单里翻出林之珩的微信,然后将他拉出黑名?单。
他头?像没?变,汤倩点开他的朋友圈,朋友圈依旧向所有人开放。
他很?少?发朋友圈,总共就几条。最?新一条是在22年的春节发的,拍了一段跟家人放烟花的视频,场面特别温暖、热闹,他的配文却是——
「诚心祝福你,捱得到新天地。」
没?记错的话,这是一句粤语歌词。汤倩戴上耳机,在网上搜了一下歌词,弹出《亲爱的玛嘉烈》的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