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小了下来,凌月想了想,出了门,敲响了婆母家的门。
“谁啊?”一个不太熟悉的、有些高亢的女人声音传来。
门开了,一个高个胖女人出现在门口,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细棉布的暗红色衣裙,耳朵上还戴了一副银耳环。
“二嫂!”
“哟,这不是三弟妹吗?怎么,家里又没饭吃了吗?”二嫂王小花双臂环胸,扬着下巴,吐了一个瓜子皮,嘲讽道。
“二嫂,我相公从床上摔下来摔伤了,我想让娘过去,帮我照顾我相公几天,哪怕帮我煮煮饭也好!二嫂,你帮我给娘说一声。”
凌月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丝冷漠,好像还有丝丝的幸灾乐祸。
“谁啊,怎么不进来?”大嫂吴菊香手里拿着一把野菜,从厨房探出头来。
“大嫂!我是凌月!林晚摔伤了,我想让娘过来帮帮我!”凌月冲院里喊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大哥二哥,大嫂还有婆母都来到了门口。
“凌月,晚儿摔着了?”婆母林氏的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
她转身就往屋里走去,边走边说:“凌月,你等等我,娘收拾好东西就随你来!”
二嫂一听,当即就叉着腰开骂:
“你个老不死的!我天天伺候你吃喝,你居然说走就走!就说你的心长歪了!我告诉你,你今儿出了我们这家门,以后就永远别回来!也别让我和老二给你养老送终!”
凌月站在门口,看着这个一脸凶相的女人,还有站在旁边,怂包一样,屁也不敢放的林家老二林望,无声地翘起了嘴角。
接着,站在门口的大嫂,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王菊花,无声地叹了口气,之后,看了看自己的丈夫——林家的老大林希,小声说:“先回家吧。”
林希和林望眉眼之间很是相像,是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但因为长年累月地在地里干活,皮肤黑红,干裂粗糙,还微微有些驼背。
因为自己只有三个丫头片子,而二弟家有两个儿子,所以林希在村里,家里很是抬不起头来。
都说养儿防老,他自己没有儿子,所以全部的希望都在二弟的两个儿子身上。因此二弟一家都是他一家在供养。
“回家吧!”林希悄摸地看了二弟一眼,应了一声,两人就回屋去了。
婆母很快收拾了一个包袱出来,擦着眼角的泪,来到了门口。
“娘!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去老三家里?!”王小花语气怪异。
“老三原本就身体不好,再摔这一下,必定更加严重。凌月一人肯定忙不过来,小花,你就让娘过去照顾老三几天,等他好了,娘就回来!”
凌月看着婆婆祈求又卑微的眼神,有些心疼,但她这么做,不后悔!
二嫂还没说话,就见屋里冲出两个白白胖胖、一高一矮的男孩,高的看着有五六岁了,矮的也有三四岁,两人猛地冲过来,一下子就把婆母撞到地上,高个男孩还一边笑呵呵地说:
“娘,你就让着老不死的去那个瘫子家,这样咱家就少一个人吃饭了!”
“对对对,哥哥说得对!赶出去赶出去!”小的在一旁一边拍手一边笑。
“大宝二宝,我可是你们奶奶!你们从小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被撞在地上的婆母看着两个心肝宝贝般养大的孙子,伤心欲绝,痛哭流涕。
她泪眼婆娑,又抬头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望儿,你真的要把娘赶出去吗?”
林望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小声说:“娘,是你自己要走的,怨不得儿子!”
林氏满是皱纹的脸上,顿时死一样的难看!她捂着脸,嚎啕大哭边哭边喊着:“老林啊,你看看,这就是你儿子!你不在了,他们就这样糟践我啊!”
刚下过大雨,地上都是水,泥泞不堪,看着无比伤心的婆母,凌月心下不忍,终是抬脚走过去,扶起婆母,心下潸然。
哭够了的林氏,扶着凌月的胳膊站起来,气得全身哆嗦,她看了一眼自己那不成器的二儿子,突然朝着屋里大喊一声:
“老大!你们一家也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