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另一处茶楼之上,慕容渊看着人群之中的三个少女,将目光投注在那没有那么咋呼的少女身上,面上却是带着淡淡微笑。
只是,却是此时,听到了一声清润的声音,“靖王殿下好生悠闲,如今北梁形势紧张,王爷竟是这般在茶楼之上看着街市呆。”
慕容渊转过头,“宋公子这是在羡慕本王?”
“羡慕谈不上,我只是觉得,我只是觉得王爷这番,让在下微微失望了,毕竟,大的战神,曾言以天下为己任。”
听此,慕容渊也是微微摇摇头,“宋公子也是让本王失望了,原本以为宋公子该是坦坦荡荡之人,却不想,竟是如此口是心非……”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竟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打着这番哑谜,若是外人看见,恐怕会觉得好笑之极吧,宋皓流虽是初见慕容渊,但到底如同当初的苏云初一般,早在宋言口中听惯了这个名字,虽然也是次见到那双蓝眼,面上却是无波澜的表情,只慕容渊那番话说完之后,自顾自坐在了茶桌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不再跟慕容渊这番打太极了,“王爷若想娶得云初,恐怕还需要一些诚意。”
“难道本王的诚意还不够?”
“早年的时候,我便听闻,靖王画工了得,更是珍藏了前朝书画大师无道最名贵的三幅名画,在下一直对着三幅名画甚是向往,一早便想一睹其容,可惜,却是无从获得。”宋皓流拿起了刚刚倒的茶水,在嘴边轻呼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句才喝下去。
慕容渊眼神微闪,“可那三幅画,本王已经给了阿初当做聘礼了。”
宋皓流却也没什么表示,“听闻王爷手中有一把瑶琴,声音清润无比,更够弹出时间最妙的音律。”
慕容渊听此,却是微微靠在椅背之上,姿态里边,也多了一些随性慵懒,“宋公子这番,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是在卖女儿呢。”
宋皓流只嘴角留着一抹笑意,继续道,“云初自是宋家的无价之宝,更是江南的无价之宝,如非是云初有意,便是王爷倾城倾国也只是一场空付。”
慕容渊对此,倒也没有反驳,宋家对苏云初何其重要,那么,苏家自然该有对于苏云初的这番疼宠。
“本王明白。”却是看向了宋皓流,眼中满是坚定。
“如此,我便不做其他假设了,否则,不知王爷可曾听云初说过一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休祲降于天,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武将以刀伐天下,文人以诛天下。’”
宋皓流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边毫无文人的柔弱之感,却是充满了力量,也充满了坚定,士的精神,在这句话之中表达得淋漓尽致。
慕容渊虽然震撼于这句话,也震撼于这句话竟是苏云初说出口的,但听罢,只嘴角微扬,“宋公子的假设,永远只会成为宋公子一人的假设而已。”
宋皓流听此,也不再多说自己的想法了,只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件,“这是家父交代在下交与王爷的。”
慕容渊毫不犹豫,只从宋皓流手中接过那封轻薄的信封,倒也没有其他顾忌,便在旁边展开了那封信件,偌大一张白纸之上,只行云流水的字迹里带着一股宋羽字中少见的犀利之色,整张信封之上,也只有一句话,只慕容渊看完,嘴唇微微抿住,然后,将信封合起,却是直接运用内力,将那张白纸,化为了粉末,“本王受教,还请宋公子代为转达谢意。”
宋皓流自是唇角微扬,应承了下来。
两人的见面,就这般在这一处茶楼之中,似是意外,却似约定了一般。
后边的日子,苏云初再在宋家别院这边居住了两日,才带着云氏回了致远侯府,说到底,宋家因为宋氏的关系,与苏家也还是亲家,虽然当年宋氏执意嫁入致远侯府的时候,宋言一怒之下与这个女儿断绝了关系,但是,最后,因着苏云初,倒也不是真正的没了关系,何况自从宋氏离开了江南,说起来,宋言心中已经是悔恨了,只是碍于面子,不愿主动与女儿和好,更是勒令不许宋羽等人去找宋氏,才这般拖了六七年,也造成了后来无法挽留的悲剧。
后来,这也成了宋言晚年耿耿于怀的事情。
苏云初带着云氏回致远侯府,只当是宋家来京,拜访一番苏云初的家人的礼仪罢了,这一日,便带着宋凌雪与宋皓流两人,随着苏云初去往了侯府。
主要见的人,自然该是苏母,但是,苏母似乎是对苏云初对宋家太过黏乎感到不满,因此,今日,云氏来的时候,便称身子不舒服,并不见人,只叫了元氏招待了云氏一行人。
云氏自是明白那老太太大概也是装病,不过,对此,她也没什么表示,愿不愿意见,她自然是无所谓的,何况,她心中也是不喜苏家的这些人,况且,这已进入苏家,看着元氏的样子,便知,苏云初回到苏家之后的日子定然是没有在江南的时候那般自在。
心中也知晓苏云初也是报喜不报忧,但这么想着,心中却是对苏云初更是多了一分心疼。
今日,与元氏的这番见面其实并不愉快,元氏早年的时候便对宋氏心怀怨恨,这份怨恨连带了对宋家此时的态度也是不太好,特别是自从苏亦然被指婚给了慕容治之后,元氏隐隐之中也多了一些变化,说话做事,更觉得面上风光了。
因此,与云氏表面客套地说了一两句话之后,元氏却是看向了苏云初,“宋夫人也是考虑不周全,云初是我苏家的女儿,这几日却是住在宋家别院之中,据我所知,别院那边,除了宋夫人之外,还有来自江南的几位公子,宋夫人既然是出身名门,却是考虑不周全了。”
这话里边对宋家的讽刺,谁听不出来?
尤其是一边的宋凌雪,听到这句话之后,面上更是不快,还不待宋氏话,她倒是冷笑了一声,“这位夫人说话好生奇怪啊,初初是宋家的外孙女,这外甥女跟舅母住在一起有什么奇怪么?”
说着,却是看向了另一旁的苏亦然,眨眨眼继续道,“还是从小到大,夫人都教导苏大小姐不要与自己外祖家亲近?唉……真是不近人情,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的谁,原本我还是不相信的呢,直达今日,我才知道这竟是真的。”
云氏听着宋凌雪这番装模作样的话,原本微微生起的怒火却是被宋凌雪给压了下去了,宋凌雪虽然多数时候有些跳脱,却是性子最直爽的。
元氏面上有些尴尬,可是,还不待她再说什么,宋凌雪却还是继续道,“哥,你说是不是,这京城的习俗风气太不近人情了,还是我们江南那边好!”
宋皓流原本已经因为元氏那番话而微微皱眉,如今因着宋凌雪这番话,自是应了一声,“嗯,妹妹说得对,日后,切记要以此为戒,不可将这样的风气带回江南。”
这边两兄妹郑重其事地谈论着这件事情,便是那边的苏亦然听了,面上也有些尴尬,“宋公子误会了,母亲的意思是说,三妹近日总是居住在宋家别院那边,如今三妹也是有婚约的人了,这……传出去,总是对三妹不好的。”
可是,再一听这话,宋凌雪更是不满了,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苏亦然,“原来苏大小姐是这样想的啊,那我可不可以认为,苏大小姐不与自己的外祖家接触,是因为害怕管不住自己,从而对自己的表兄弟产生别样感情……啧啧啧,那可真是杞人忧天了,不过,苏大小姐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就够了,切不可以己度人,初初在我们江南生活了七年,那就是我们宋家的一份子,是娘亲的半个女儿,是我们的亲妹妹,至于名声什么的,连靖王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原本只是轻松的话语,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一些严厉。
便是宋皓流也只是嘴角带着一丝薄凉笑意,看着元氏与苏亦然。
都说这苏亦然是京城之中才貌双全的难得女子,如今看来,终究是生养在宅院之中,沾惹了不少侯门深院里边的斗争的平庸女子罢了。
宋凌雪这一番话,可是正真触动了元氏的怒意,“宋夫人就是这般教导儿女的么?然儿可是未来的治王妃!”
宋氏却是淡淡笑道,比起元氏面上隐忍不住的怒意,她心中虽是不快,但外在表现依旧是那般高雅,“宋家自有宋家的家教,宋家何如养儿女,无需夫人置喙品评,但是,夫人也该明白,云初也是苏家嫡女,身份同样不低于夫人与未来的治王妃。”
宋凌雪也在一旁低声咕哝了一句,“初初还是郡主呢,还是未来靖王妃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倒是一旁的宋皓流瞥了她一眼,无声警告。
宋凌雪才吐吐舌头,不再多话。
这番见面的与拜访,便如此不快而终。
只是之后,苏云初虽是回了致远侯府,但是每日的时候,却是被宋凌雪拉着一起出去,真正呆在侯府之中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自从那日的见面之后,宋凌雪对于苏府的好感度便真真正正化为虚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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