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知道,这心病啊,在心中久了,也就如此了吧,皇上不必担心,也对亏了云初那丫头,为臣妾调理了一番,如今,倒也是没有别的不舒服了。”顺妃只应道。
听到顺妃提起心病,永业帝的面上有一些微微的变化,只是,听到顺妃提到苏云初时候,面上微微带上的慈和微笑,那是自真心的,永业帝只微微眯了眯眼,“你似是很喜欢那丫头?”
顺妃抬眼看他,“喜欢,的确是个难得的丫头,果然是宋家养出来的孩子,臣妾看着,可比别的那些孩子好多了。”
听着顺妃毫不避讳的话,永业帝面色微沉,可是,也还是半晌而已,却是开口道,“如今老五也回京了,这两年一直在外征战,这婚事也落下了一两年了,如今你看,可有哪些好的人选,也到了选妃了时候了。”稍稍顿了顿,却是开口,“朕看着,南阳侯之女配老五,也是不错的。”
听着永业帝如此说,顺妃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住,然后再是抬头看着永业帝道,“渊儿心中有谁,皇上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那日大殿之上的话,臣妾可还记得呢。”
只微微沉吟了一下,永业帝口气之中倒是带上了一层严肃,“南阳侯之女,也不会折了老五!”
听着永业帝明显变化了的语气,顺妃的面上不见一些惊慌,今日一早,她便已经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都会让这两个孩子得到那一份旨意,哪怕,将那些被自己尘封的东西再次挖掘出来,她也在所不惜。
“臣妾倒是觉得,云初那丫头是最好的人选,那丫头的性子,倒是与渊儿相似,何况,渊儿那日也明白说过,看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情投意合,皇上何必这般?”
顺妃只淡淡开口,对着永业帝道。
永业帝却是紧紧盯着顺妃看了半晌,忽而,才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声里边的意味,顺妃不知是否听出来了,还是听出来了也变得无所谓了,“今日老五也跟朕说了一番话,没想到,才隔了半日,来到你这宫中,朕以为会听到不一样的话语,朕记得……你历来都明白该如何做的。”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说过的那番话,若是臣妾至死不追究那件事情,便给臣妾一份旨意,以在日后答应臣妾一个条件,这十多年来,臣妾对皇上从无所求,隔了十多年,今日,便想请求皇上兑现当日的承诺。”永业帝语气里边的不满,顺妃没有多少在意,却是重提了当年了事情。
听此,永业帝的手微微顿住,看向顺妃的眼神也是复杂不明,“那是朕能给你的承诺,你便用于此处?”
顺妃抬眼看着永业帝,然后站起身,却是在永业帝跟前屈膝下跪,“时隔十多年,臣妾斗胆,恳请皇上兑现当日的承诺。”
永业帝只低着头,看着面前垂头的顺妃,面上的神色已经不复来时那般随和,隐隐之中带上了一层怒气,“若是朕不答应呢?”
顺妃抬眼看向永业帝,眼中哪里还有惯常的柔顺,而是带上了一层悲切与痛苦,“若是皇上不答应,臣妾也别无他法,只是,想起十多年前的事情,臣妾的心中不好受,为了大,为了慕容家的基业,臣妾一连丢失了两个孩子,臣妾答应过皇上,不追究,便是知道此事与她脱不了关系也不再追究,难道,如今,连唯一的所求,皇上也答应不了臣妾么?”
听着顺妃旧事重提,永业帝的面上有一阵子的恍惚,过往云烟,十多年之后,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太真切了,但是,刚刚登基的时候,所有的腥风血雨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他尚未登基,淑妃和顺妃还只是太子府里边的杨侧妃和周侧妃,两人却是同时怀上了孩子,同时生下了一个男婴,只是,后来,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还在坐月子之中的顺妃却是现了婴孩的异样,原本好端端的婴孩,突然热烧,如何都治疗不好,何况,婴孩还小,根本不能承受太多的药物治疗,她想方设法吃下许多药物,想要通过母乳喂养给孩子,但最终,那孩子还是去了,为此,她大恸一场,身子也留下了虚弱的后遗症。
原本健健康康的孩子,无缘无故怎会出现了那样了情况,直到她给孩子整理后事的时候,才现了孩子脑子之上隐隐出现的暗纹,为此,她也偷偷传过太医,想要了解这样的病症,可她分明看到了太医言词的闪烁,明白了此事恐怕是非同寻常了,后来,是后来被封的月妃,也就是慕容渊的生母,稍稍懂得一些岐黄之术的她对此有了怀疑,将原先婴孩所用的东西稍微运用了一些计谋,从太医那里隐晦了解到了,是毒药。
可是,平白的婴孩的身上,如何会出现了毒药,她暗中偷偷了解,从出生之后,婴孩的所接触过的所有东西所有人的身上入手,最后,查到了照顾婴孩的宫女的身上。
只是,还不待顺妃问出一些别的什么,那宫女倒是个偏执的性子,竟是早早便投井自尽了。
可是,那宫女,最初的时候,是在杨侧妃处做事的,顺妃对此,也多了一层怀疑,可是,所有的证据,随着宫女的消失也都消失了。
此事,顺妃记在了心中,一直耿耿于怀。
直到永业帝登基之后,顺妃再次怀孕,可是,在孩子尚在八个月的时候,她竟是误食了带毒的糕点,而那一日,正是月妃带着五岁的慕容渊来颐远殿之中探望她的时候,那带毒的糕点,是慕容渊先吃下的,但因为吃得过多,因此先毒物作了,而顺妃只是就着慕容渊的手吃了一口,可是最终还是影响到了府中的胎儿,而慕容渊也因此而差点殒命。
腹中的胎儿在被毒物影响而催产之后,生下来的已经是一个死胎,顺妃也因此伤及根本,此后再也没有再怀过孩子。
那些事情,她查了又查,一切都指向了端和宫之中,可是,那时候,永业帝刚刚登基,大三个国公,有两家是秉承着前朝时期就延顺下来的,楚国公和秦国公以天下生民为先,更是在前朝末期的时候,虽是前朝之臣,还是在昏庸的王朝里起兵支持慕容家,只为了乱世之中寻求贤主为百姓造福,所以,后来的慕容家即便登基为帝,可心中却也明白,楚国公和秦国公的心,并不是放在慕容家身上的,当年,他们的选择可以不是慕容家,但凡有一个能主出现,都能被他们选择。
而杨国公一家,才是始终跟在慕容家身后真正的保皇派,淑妃,却是先今杨国公杨昭妹妹,当时的老杨国公的之女。
即便顺妃将婴孩的事情告知了当时的永业帝,并且在后宫之中不可谓是说引起了一番巨大的轰动,可是,刚刚登基的永业帝,需要杨国公的支持,所以,淑妃不能有过,而来自于周家的顺妃,还有一个能上战场的哥哥,永业帝也需要这一层武将,所以顺妃的情绪也需要安抚。
最后,权衡利弊之后,永业帝几乎是与顺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了大,为了慕容家的天下,牺牲了顺妃。
从此之后,顺妃为了永业帝的基业,为了杨家的支持,为了当时北方动乱需要良将,将事情生生隐忍了下去。
永业帝给了顺妃一个条件,给了周将军一个更好施展的机会,牺牲了顺妃和顺妃的两个孩子。
自那件事情之后,顺妃在后宫之中,只虔心礼佛,没想到,十多年后,当这件事被重提起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大悲伤,只剩下了永远的,闷闷的心痛。
“还是时隔多年之后,皇上已经是兔死狗烹,当年不过是给臣妾的一句空话?”
随着顺妃的声音的响起,永业帝面上了神色已经是变了几变,“朕说过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顺妃听此,依旧是跪在地上,“那么,臣妾今日便恳请皇上,为云初和渊儿赐婚。”
顺妃的不依不饶,甚至是咄咄相逼,终究让永业帝面上有了一丝神色破碎,今日,御书房之中,慕容渊也是这般强硬,一定要苏云初,今日原本以为来了颐远殿这边,能够从顺妃身上让慕容渊脱口,没想到,却还是遇到了一向柔顺的顺妃也是这般强硬的态度。
所以,年过半百,永业帝此时的脾气更是不复当年,“朕自有打算,此事,交给皇后处理。”
说着,正欲跨步出门,可是顺妃却是再次脱口而出道,“皇上,渊儿六岁便没了生母,难道,看在月妃的面上,您也要剥夺了这世间他唯一想要的东西么?十八年前,月妃的事情,难道皇上心中便没有一丝愧疚没有一丝残留的情义?”
听着顺妃提到月妃,永业帝的身形一顿,将要迈出去的脚步也是生生顿住了。
一句月妃,终是让一直以来固执的永业帝,在此时此刻,有了那么瞬间的变化,十八年了,那个女子,初见时候让他惊为天人的女子,在顺妃这一声脱口而出的话语里边,终是让年过半百的永业帝有了一阵子的恍惚,似乎,隔着天上淡淡的月光,回到了初见时候的那般纯碎。
那是永业帝这半生中最干净的一段时光,之后,再也回不去了,也随着那女子的消逝,将一切都带走了。
可是,恍惚也只是半晌的时间罢了,在女人与江山面前,慕容氏的天下,比一切都重要。永业帝面色微变,“此事,朕会再考虑。”
说着,便当先走出了颐远殿。
只周嬷嬷在永业帝离开之后,上前去扶住了顺妃,语气里边满满都是担忧,“娘娘……您这般,恐怕,今后,皇上是再也不会再踏进颐远殿了。”
顺妃却是摇了摇头,“踏不踏进来,本宫已经不再要求,不再期望,自从十八年前开始,从后来哥哥战死沙场开始,本宫,只是大的顺妃。”
周嬷嬷蠕了蠕唇,听着顺妃这这句满含坚决的话,终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第二日一早,慕容治便来送苏云初与苏亦然回府,用他的话来说,是为了感谢苏亦然,尽到一份情义罢了,只是,淑妃看着慕容治这般,面上却是有了一些不好看,虽是依旧温和高贵的面上,却是多少有了一些勉强。
只是,当着慕容治的面,淑妃对苏亦然的态度不可谓不亲昵,只拍了拍苏亦然的手,“回府之后便好好休息,待到身上的伤完全好了之后,再来端和宫之中,让本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