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境已经在舒白的掌控之下,父亲说得容易,实际却难如登天。”
“南境守将?和?世家皆把舒白当做击退梁军的救命稻草,若知道舒白是皇帝派来,我们再加以鼓动,你觉得他们还会再信任她?吗?机会从来不等?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霍如山蠢蠢欲动,眯着?眼睛看他,“你难道不想打翻身仗吗?还是说你就甘于任人?欺凌践踏。”
霍耀风怔了一下,神色犹豫,下意识拒绝,沉着?声音说:“这太冒险了。”
霍如山十分?了解霍耀风的性格,见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有所动心,正要再劝,忽听小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霍如山被打断思路,有些不耐烦。
霍耀风已经坐在冷硬的床上,霍如山耐着?性子走过?去开门,看清来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神情?顿时紧张起来,“你……你怎的来了?”
霍耀风脱下外衫,见外面久久没有动静,正要问霍如山外面的人?是谁,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变了脸色,“父亲!?”
太守府。
舒白坐在妆镜前有一下没一下篦头?发。
死士游十五悄无声息出现?在舒白身后,单膝跪下。
“霍铎去见霍如山了。”
舒白梳头?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他动手了?”
“是,按照您的吩咐,我等?没再拦他,只是他在霍如山身上砍了数十下,尸身怕是无法保存完整。”
“无碍,砍下霍如山的人?头?,装箱子里送去梁军军营,两军停战总需要给个台阶。”用叛臣的首级做台阶再合适不过?。
“奴明白。”游十五应声,又道,“霍如山被杀前,曾向霍耀风提及一事,奴有些担心。”
“什么?”舒白侧头?看他。
游十五得到?允准,起身凑到?舒白耳边低语几句。
舒白轻蹙眉头?,转而露出一抹兴味的笑。
梁军的营帐如同?棋子,密密麻麻落满棋盘,坐落在绵绵不绝的河水畔。
帝王的营帐被安排在主营的侧后方,无论内外?都十分低调和普通营帐并无不同?。
营帐帐门紧紧闭合,守在外?面?的军士出自禁军,不会泄露从帐内传出来的只言片语。
“什么!谈判!我不同?意。”护国公猛地站起身,脸上五官几乎纠结在一次,“才夺回玄荼城,两军初次交锋,连热身都不算,此时?谈判求和,我大梁成什么了?”
虞策之坐在主位,柔顺浓密的墨发瀑布一样披散下来,铺在身后,尾尖还沾染着几分湿意。
军医跪在虞策之身侧,小心翼翼处理虞策之手掌上几乎深入骨髓的伤口。
虞策之见护国公反应激烈,像是早就料到?一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道:“南境不再?是江齐峦当家,大梁也不是求和,而是谈判,如果能不动?干戈就平息此事,对大梁百姓有益无害。”
“那也不行,战事已起,主动?谈判定然会损大梁和陛下的威严,此举不可为,陛下想化干戈为玉帛也至少要我等再?拿下一城。”护国公说。
“朕是在命令你,不是在和你商量。”虞策之向椅背靠着,语气冷沉。
“陛下!”护国公气得眉毛竖起,绕着自己的位置走了两步,气不过却又不敢和虞策之硬碰硬,便看向一旁的崔溟,寻求外?援,“崔将军,依你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崔溟下意识一抖,小心翼翼瞥了眼?上首神色冷沉,一看便不可忤逆的皇帝,又看了看吹胡子瞪眼?,显然正在气头上的天?子国舅。
崔溟:“……”
崔溟缩了缩肩膀,小声道:“国公,我还受着伤,不便参与。”
“你是肩膀受伤,又不是脑子受伤,也不是嘴受伤,怎么,还没混出名堂便学起朝中装傻充愣那套风气了?”护国公横眉冷道。
崔溟:“……”
崔溟只觉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在皇帝和护国公的双双注视下,只得小声道:“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南境,百姓免受战乱之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眼?下的问?题是谈判也不一定能收复南境,探子递来情报,南境新上任的掌权者正是那日出城迎战的女人,那日崔将军你也看见了,她出手狠辣,根本不留情面?,这样的人,未必会比江齐峦好对付。”
崔溟迟疑:“不会吧,好歹是……比起江齐峦,那位定然是向着大梁的。”
护国公痛心疾首,“战局是攀关系就能左右的吗?难道你也鬼迷心窍了不成!”
崔溟忍了一下,没忍住,“……什么叫也啊。”
上首的虞策之眯了眯眼?睛,表情微冷,“国公,莫要失了分寸。”
护国公咬牙,若非虞策之是皇帝,天?子威严不可侵犯,否则他此时?真想冲虞策之翻个白眼?,拿个镜子让虞策之看看自己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一年?过去还笼络不了那女人的心,现在人家另起门户,他倒是好,上赶着贴上去,安危尊严全然不要,哪里还有皇帝的样子。
还有皇帝那个手,他都不想说!
护国公满怀不忿坐回位置上,“臣失言,陛下恕罪。”
气氛凝滞间,营帐外?忽然响起守门将士洪亮的声音,“报,南境送来一锦匣,匣中装有叛臣霍如山的首级。”
虞策之冷硬的表情顿时?舒缓许多,露出一抹清浅却掩饰不住的喜色。
“呈进来。”
锦匣被将士放到?营帐正中间,匣子打开,帐内所有人都能看见那颗骇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