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拍了拍他的脸颊,又?凑过去吻了下。
从前还在宫中无法脱身的时候,她?不喜欢帝王在床榻之?余表露阴狠的心性,眼下,她?却爱极了他凶狠的模样。
给龇牙咧嘴的狼王套上项圈,赶走对他忠心耿耿的狼群,辅以棍棒教养,随着时间推移,谁还能轻易说得清是狼是狗。
心情极好之?下,舒白安抚道:“比起第一个?,我更喜欢第二个?。”
一语双关。
帝王垂下眼,虽未说什么,呼吸却逐渐平稳。
舒白拿走被他握在掌心的半枚平安扣,从袖口撕下一条布带,撒上随身携带的药粉,轻轻搭在虞策之?手?掌上,缠了几圈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虞策之?抿唇看她?,神色阴阴的,眼尾泛着一抹红晕。
“乖一点,尽快取下嵌入手?里的那半枚玉身,下一次我会检查。”舒白淡声?说。
虞策之?瞳孔微闪,艰难地回神,语气不可置信,“下一次?你不带我走?”
舒白忍不住笑了下,“我的好陛下,两军开战,我怎么敢抢掳皇帝到我的阵营里。”
虞策之?顿时揪住舒白的衣袖,咬牙说:“你不是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
“什么?”舒白饶有兴致地问。
未尽的话语似是让他觉得难以启齿,他支支吾吾半晌,从口中挤出细若蚊蚋的代词,“那个?。”
“那个?是什么?”舒白扬起眉梢,凑在他耳边,故意?放轻声?音,“俘虏吗?”
虞策之?呼吸凝滞,阴冷地望着她?,不说话了。
舒白凝视帝王苍白的面容,摸着他的脸,忽地取下自己发丝间的玉簪,缓缓插入帝王的发冠中。
帝王原先的发簪早就在争夺中脱落,不知?去向。舒白的这枚玉簪简洁利落,末尾簪着一枚鸽子血一般的红宝石,不逊江齐峦的满园花卉。
舒白帮他把衣服拢好,笑了声?,“时间差不多了,陛下的暗卫还在外面等?你。”
虞策之?双手?慌张攥紧舒白的衣袖,冷着眉眼看她?,眼神有些?破碎,“我是你的俘虏……我是你的俘虏,你真的要丢下我?过了这次,你再也别想朕落在你手?里!朕会让梁军踏破南境,你会后悔的!”
舒白根本不会把他威胁的话放在眼里,她?站起身整理好衣衫,居高临下看他,“走吧。”
天色仍然?昏暗,只有远眺东方城池时,能看见一抹鱼肚白。
宋祁带着?一众暗卫和?舒白的死士僵持许久,即便内心焦灼,也不敢冒然?缠斗,直到?舒白的死士撤走,他们才着?急忙慌进?入树林搜寻帝王踪迹。
找寻的路上,宋祁满头?大汗,甚至生出立地出家皈依佛门的念头?,恨不得跪地祈求神佛,千万不要让舒白带走皇帝。
南境态度不明,倘若此时舒白将?帝王带入城中,帝王的处境岂不是和?俘虏一般。这可是奇耻大辱!
若让帝王受此大辱,他情?愿以死谢罪,否则往后哪有颜面再见众暗卫和?逝去的祖辈。
宋祁内心急得像个无头?苍蝇,偏偏他是一众暗卫的主心骨,面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分?寸。
找到?虞策之时,宋祁几乎喜极而泣。
谢天谢地,舒白没有带走皇帝!
宋祁没有高兴太久,便见虞策之拢着?衣衫,在树桩下席地而坐,附近还有坠马留下的痕迹。
宋祁顿时慌了,直冲到?虞策之面前,扑通一下跪下去,紧张询问:“主子,你可有哪里受伤。”
虞策之动了动僵冷的身体,淡声说:“无妨,一点小伤,一会儿让军医去帐中候着?便是。”
不等?宋祁松口气,他便借着?天边的亮色看清了虞策之包着?布条的手。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肉眼可见肿起来,布条上血迹斑斑,看上去十分?骇人?。
宋祁心神俱裂,紧张道:“离营帐还有距离,不若属下先?简单为主子处理一下。”
慌乱之下,他失去分?寸,伸手就想解开虞策之手掌上不怎么干净的布带,被虞策之躲开。
“不必。”虞策之语气沉了许多,无声警告。
于是宋祁眼巴巴收回手,“主子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不如属下去拿件斗篷给主子披上吧。”
这次他说话?明显委婉许多。
毕竟虞策之身上松垮的衣服并不能用单薄来形容,用破烂更合适。
原本规整的锦衣破了几个口子,又像是被人?大力撕扯过?,已经完全变形,像是一块破布,配上帝王松松散散铺下来的墨发,好好一个皇帝,看上去却像是遭受过?凄惨的对待。以前在宫中的时候便也罢了,若是让军中将?士再看见这模样,实在不成?体统。
宋祁生怕虞策之拒绝,小声补充,“军营中人?多眼杂,您的身份不宜太过?惹眼,今日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也不好。”
虞策之长眉蹙起,“去拿斗篷吧,还有面具,一并拿过?来。”
宋祁连忙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下属将?准备好的斗篷拿上来,宋祁尽职尽责为虞策之披上后,又为他戴上面具。
虞策之在宋祁的搀扶下起身,宋祁道:“马车停在树林外,很快就到?了。”
虞策之神色淡淡,走了两步,忽地说:“过?两个时辰,让国公去主帐等?朕。”
“是。”
舒白驾马回到?太守府时,已经是天光微亮,隐隐约约能看见云层后的太阳。
霍耀风在太守府门口等?了一晚上,吹了整夜的寒风,他的神情?显得憔悴,远远看见舒白驾马而来的身影,立即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