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左喝了口茶水,面无表情咽下糕点,恍惚间又回到了做死士时刀口舔血,见惯生死的日子。
游左缩了缩肩膀,忽地有些想念免他继续做不见光死士的舒白。
也不知道舒白有没有跑出来,怎么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要是舒白没有成功跑出来,被皇帝那个阴郁暴君抓住了,凭他一个人好像没办法把?她救出来,也不知道江音会不会帮忙。
游左忽地猛甩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愁绪晃走。
他怎么会想到要指望江音,天知道江音有多难伺候,不奴役他就不错了,他怎么会反过来想求她帮忙。
要知道刚离开京城那几天,路上歇脚的时候,江音都会用一种杂种也配和她同桌吃饭的眼神扫视他们几个。
游左木着脸又猛灌一口热茶。
店小?二?只以为他被吓到,耸耸肩,“这可不是我要说的,是客官你非要问的。”
始终沉默的霍铎忽地出声:“江齐峦经常杀自己的部下吗?”
他问得太直白,惹得店小?二?变了脸色,“客官你可不能乱讲,太守的名讳不可直呼。”
江音忍不住冷笑一声,“真当江齐峦是天子吗,这么大排面。”
店小?二?面色一白,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四个人不是普通歇脚的百姓,后退一步想要离他们远一点。
霍铎扭头直勾勾看向他,“你去?哪里。”
店小?二?浑身一抖,结结巴巴地回答,“后厨还、还有事?要做。”
“你还没回答我说的话。”
“太守恩威并施,几乎不对自己的部下动手,被斩首的刘曲将军曾是前任太守卫老将军麾下将军,卫将军一派基本?都和太守不睦。”
店小?二?小?声说完,见四人沉默,连忙一溜烟跑走了。
确认店小?二?一去?不返,江音双手环胸,冷哼一声,“江齐峦表面沽名钓誉,实际手段狠毒,南境的百姓虽不愿看见战事?四起,却?也不敢有半句微词,要是让他平复了南境内部势力,再和异疆族联合起来,保不准真能和虞策之叫板。”
楼涯没说话,十分熟练地替她倒了一杯冷热正好的茶,轻轻放到她面前。
游左托着腮,“我们已经到了南境,也修整了一晚上,下一步要做什么。”
“本?太后如何?知道。”江音翻了个白眼,“舒白从未向哀家提及抵达南境后的计划。”
游左撇嘴,“那我们就干耗着?”
霍铎沉默半晌,道:“太后临朝称制数载,心中应当已经有了对策。”
“倒不是榆木脑袋。”江音挑眉,“南境众人皆心怀鬼胎,他们打着哀家的名义,要为哀家复仇,但大多数人从哀家失势开始,就已经和哀家划清界限,以江齐峦为首的一众守将甚至备了杀手,想抢在虞策之前面置哀家于死地。”
“唯有沈家不同。”
“沈家?”游左眨眼,露出求知的表情。
“只要沈家老太爷还在一日,南境沈氏就将是哀家坚定的拥护者。”江音说。
霍铎道:“沈氏在南境颇有威望,若沈氏可以倒戈……”
“沈氏只有威望,但所持兵力不足南境十分之一,关键还是要舒白手里那枚兵符。”江音慢条斯理。
谈话间,店小?二?去?而复返,又端了一壶茶走过来,“四位客官,我们掌柜听?说四位远道而来,特意赠予一壶南境特产的香茶,请四位品鉴。”
他说着,依次为四人斟茶,轮到江音时,忽地失去?了斟茶的力道,茶水溢出倾斜,浇在江音身上。
江音猛地站起身,眉头紧皱,还未说什么,楼涯已经先一步站到她身侧,脱下外衫罩在她身上。
“哎呦!不好意思,客官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时辰不够,跑神了,客官对不住。”店小?二?忙不迭道歉。
“小?心些。”楼涯拧眉看了店小?二?一眼,用衣袖小?心擦拭江音衣服上的水。
江音脸色不好看,从前若是服侍她的宫人做了这等?错事?,拖下去?仗责都是轻的,赶上她心情不虞的时候,都是直接打死了事?。但她已经不是执掌大权的太后,犯错的人也不是经过训练的宫人,只是个在战事?中求存的普通人。
她生生咽下怒气?,兀自心疼被茶水浸染的衣裙,赶路不易,这是她少有的一件还算喜欢的罗裙。
江音正要息事?宁人,店小?二?忽地说:“虽然?快开春了,南境比起别的地方也不算冷,但穿着湿衣服总是不舒服,不若去?二?楼的雅间换身干净的,我们茶馆正好有备用的。”
店小?二?的举动有些古怪,多年执政,躲过无数暗杀的敏锐直觉令江音心中升起狐疑。
她微微拧眉,还没说话,楼涯先一步抄起桌上盛满清茶的杯子,放在鼻尖嗅了嗅,又试探性?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确认无毒无药之后,对江音点了点头。
江音思索一瞬,淡声说:“也好,阿涯,你陪我一同去?。”
凡是对江音有所了解的朝臣守将,皆耳闻过楼涯的名字,为免横生枝节,江音没有直呼楼涯的姓名。
楼涯听?到江音的称呼,耳尖顿时红了,抿了抿唇,亦步亦趋跟上江音的脚步。
四人为了收集情报,原本?在茶馆外的草棚下落座,江音和楼涯步入建筑内部,从木制楼梯登上二?楼。
店小?二?引着两?人抵达雅间门口,江音正要推门,立时被店小?二?制止,“二?位客官,男女授受不亲,只可这位夫人独自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