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烂命一条就是干,虽然任务量加大了,但至少丧事变喜事,他不用每日担心好好的顶头?上司变成大行皇帝了。
将立后提上进程,虞策之却更加惴惴不安。
舒白从?没有正面答应过成为皇后,甚至每次他故作?强硬提出此事,都会得到舒白一通毫无怜惜的‘教训’。
有的时候舒白的惩罚结束,他却久久回不过神来,恍惚觉得他就是个被送上权贵床榻的玩物,而不是生杀予夺的帝王。
虞策之有些不敢见舒白,开始后怕,几乎每日都在?思虑如果舒白从?宫人口里听见了立后的消息,她是否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眉眼恹恹,令戚辨将软榻和小山堆一样?的奏折搬到廊下,自?己身着广袖云纹深衣,小半个身体?探出软榻,直挺挺趴着阅览毫无营养满是恭维话的奏折。
戚辨将温热的姜茶端到软榻边的矮几上,见微小的雪花飘在?虞策之骨节分明的手腕上,不由?劝道:“陛下,您这?两日又有些发热,外面太冷,不宜在?这?里久待。”
虞策之放下奏折,捏了捏眉心,拿过戚辨送来的茶抿了一口,低声问:“夫人在?做什么。”
“午时萧大人和安大人去?看望夫人,现下是夫人午睡的时间?,两位大人应当是走了。”
虞策之眯起?眼睛,从?软榻上翻身坐起?,双手撑着披着厚实毛毯的软榻,减轻了坐在?软榻上的重量,“他们待了多久。”
戚辨心领神会,道:“不到半个时辰,陛下放心,暗卫一直守在?门外,夫人并未和他们多说什么,都是寻常交谈。”
虞策之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转而斜了戚辨一眼,冷淡道:“暗卫只要保护夫人,确认夫人安危即可,没有夫人的允许,不许他们偷听。”
戚辨怔了下,忙道:“是,奴才这?就去?知?会暗部。”
虞策之抬手,“先扶朕起?来。”
戚辨依言上前。
“今日禁军统领韩大人来过,托奴才禀报陛下,整个京城都找寻过,没有江音的踪迹,江音豢养的那些死?士则隐于人群中,难以辨别,暗部那边也没有线索,江音怕是已经不在?京城。”
虞策之长眉轻蹙,沉吟道:“从?劫囚那日开始,全城戒严,她不在?城里,难不成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戚辨不敢接这?话,只能做出思索的模样?。
虞策之在?戚辨的搀扶下走了两步,修长笔直的腿适应了走路,便示意戚辨松手。
踩着厚实的积雪,沿着鹅卵石小径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破了静谧的雪境。
虞策之倏地想到什么,瞳孔微缩,忽地问:“宫里,搜过了吗。”
戚辨立时反应过来,“整个京城只有宫里没搜过,天子居所,韩统领和宋统领都不敢妄为,一时竟疏忽了。”
“让暗部去?搜。”顿了下,虞策之补充,“悄悄地搜,离荒宫那边远点,别惊动任何人。”
“奴才省得。”戚辨道。
眼见虞策之向着荒宫的方向走。
戚辨偷偷打量虞策之的脸色,忍不住询问:“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江太后,夫人一直护着江太后,虽说瞒得了一时,但瞒不了一世。”
虞策之长眉始终蹙着,脸色有些阴沉,“抓到了人先关起?来,如何处置日后再说。”
戚辨眉毛一跳,心中讶然,面上却不敢露出多余的神色,“是。”
舒白修养半个月,身体?恢复不少,至少她已经能穿着厚实的衣物,在?雪地中行走半炷香了。
她不喜欢待在?昏暗的殿宇里,偏爱荒宫后殿的空地,即便身体?顶不住严寒,也喜欢坐在?廊下看雪。
在?寒气侵体?之前,她一点也不怕冷,酷爱穿着轻便的衣衫在?大雪中跑。
这?次她在?廊下坐得有些久,身体?都出现了僵冷的趋势。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病重成那个样?子,还敢在?外面冻着。”
偏尖锐的女音在舒白耳边响起。
舒白瞳孔微缩,霍然扭头?看向她,长眉狠狠拧了一下,“你怎么跑出来了。”
只见江音一身宫女服饰,姿态从?容随意,仿佛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而非一个被皇帝通缉的囚犯。
她的身后还跟着身着太监服,佝偻着腰身以缩小存在感的楼涯。
江音睨了她一眼,用钳子拨了拨炉子里的炭,烧毁炭火爆发出急促火苗,霎时旺了许多。
楼涯扫视庭院,确认没有危险后,躬身退到了屋子里,给两人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游左那小子一点也不像哀家培养出的死?士,哀家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尚有心思逃跑,这?次轮到你寒气侵体?,病重垂危,他便紧张得跟个什么似的,连每日送去?冷宫的餐食都敷衍了许多,哀家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若是要死?了,哀家可得早做打算。”
舒白:“……”
舒白捏了捏眉心:“既然看过了就赶紧回去?,你要是被抓住了,我?可不能保证能在?虞策之眼皮子底下保住你。”
江音扯了扯有些不合身的衣裙,脸上不见任何畏惧之色,“保不下那就是你无能。”
顿了下,她又道:“哀家在?宫里还有几个做杂活的亲信,真有人过来,会提前告知?哀家。”
舒白眯起?眼睛,“除了看望我?,你还有别的事情?”
江音表情微顿,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荒宫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能立即走的吗,我?是趁着暗卫松懈的空当跑进来的,想走也要等到暗卫轮班的时候,或者晚上才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