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之仍旧维持趴在躺椅扶手上的姿势,“让他们进来。”
戚辨对虞策之的动作见怪不怪,恭敬俯身,“是。”
等戚辨转身,虞策之抿唇,大着胆子缓缓去握舒白垂落的手。
他见舒白默许,便更?进一步,和她的手十指交叉,眼中盈满爱意。
舒白一直没有理他,她等着虞策之约见的两个朝臣到来,当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霍耀风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虞策之始终观察的舒白的表情?变化,见状捏着她?的手紧了紧,他咽了口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夫人怎么不理我,是生阿拾的气了吗。”
“生你的气?别?急,我早晚收拾你。”舒白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故作乖觉的皇帝,目光浅浅落在逐渐接近的霍耀风身上。
霍耀风也一眼看见了舒白,他身体僵硬,脚步停顿片刻才慢慢走上前。
他和身后年轻的官员一同向虞策之见礼。
虞策之依依不舍松开舒白的手,站起身,淡声?道?:“东西呢。”
年轻官员立即双手奉上锦盒,戚辨得到虞策之的允许后从年轻官员手上接过,检查无误后递给虞策之。
锦盒里的连弩一式两份,只有成年人的手臂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虞策之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递给了舒白。
“这东西怎么用,你来教朕。”虞策之指了指那个年轻的官员。
年轻官员是军械造办处的,少有面圣的机会,闻言不由受宠若惊,连忙小步上前,躬身道?:“陛下请到这边来。”
“夫人等我一会儿。”虞策之温声?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霍耀风,压下心中的不安和微妙的妒意,随着年轻官员走到靶子前,留了独处的空间给两人。
舒白从听到‘工部’两个字开始,就明白了虞策之所打?的算盘。
毕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皇帝,稍微给点好?脸色就暴露本性,开始多?疑和算计。
舒白懒得理会霍耀风,霍耀风却接受不了两人今非昔比的感情?。
他默默走近舒白,嗓音沙哑,“许久不见,你近来过得怎么样。”
舒白把玩着手里有些沉重的连弩,偶尔拉扯弩上的弓弦,她?手上没有箭矢,却还是将连弩的方向对准不远处的虞策之。
“舒白,你就那么恨我,甚至不愿意跟我搭话吗,我们之间的情?意,你全然忘记了是吗?”霍耀风忍不住质问。
“我们已经和离了,你不懂吗。”舒白看向他,眼神轻飘飘的,仿佛只是看一个暂时?吸引了她?注意力?的物件。
“我是被逼的。”霍耀风哑声?道?。
“但我是自愿的。”舒白将连弩随手扔到了一边,双手环胸,冷淡的语气中带着浅浅的厌恶,“我们早就结束了。”
“因为陛下是吗?”霍耀风双目通红,如看一个负心人。
“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舒白冷笑一声?,看向他的时?候像是在看一团污秽,“没有虞策之,我照样会和你和离,从你在新婚夜拒绝我开始,我们就注定?完了,要我说得多?明白你才能懂。”
“你在怨我。”霍耀风哀伤道?,“我们相识多?年,幼时?,你被困在舒家不能出门,是我偷偷带你出府,我带你逛遍京城的街市,我不信我们多?年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别?说气话好?吗,只要你说你有难处,我便是拼上霍家家主之位,也要带你出宫。”
“我有什么难处?虞策之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比你好?上太?多?,我最讨厌你假惺惺的模样,如果?你真的舍得家主之位,当初又怎么会为了阮家的婚事送我离开霍府。”舒白的表情?逐渐厌憎。
她?站起身,没什么情?绪地说:“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我说过,我从不原谅。”
霍耀风浑身发抖,在舒白转身之际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但他是皇帝,我曾经不肯答应你的事情?,皇帝怎么会答应你,如果?你愿意回头,你对我做什么都行,怎么上都可以?。”
“别?用你的思想去想别?人,我说了,他比你好?太?多?。”舒白脚步微顿,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难道?是你为了皇权富贵改了心性?我到底哪里不如他。”霍耀风心神俱乱,倏地睁大双眼,抬脚便要踉跄追过去。
只是才走了两步,忽然有人挡在他身前。
戚辨手持拂尘,背脊挺直,似笑非笑望着霍耀风,语气坚定?,“霍大人去哪里,陛下还等着霍大人呢。”
他奉虞策之的命令,始终听着舒白和霍耀风的谈话,他知道?将两人话语中的争执如实禀报给虞策之,定?然会令天颜舒展,这次的差事不算难做,却足够令他心惊肉跳。
早知陛下事事纵着舒夫人,却没想到两人在床笫之间是那样的关系,身为帝王却是下面那个,怪不得每次事后,陛下身上总是伤痕累累,看上去惨不忍睹,舒夫人难道?真是神人不成?日后他可不能得罪了她?。但无论如何?这事可不能传出去,否则陛下的名声?危矣。
戚辨任凭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始终平静无波,甚至用身体挡住了霍耀风看向舒白的视线。
“霍侍郎,别?失了在宫里的分寸。”戚辨提醒道?,“您可别?忘了,当初您是怎么答应陛下的。”
霍耀风怔然,理智逐渐回拢,抿唇不语。
恰是这时?,试完连弩的虞策之带着年轻官员回来,他淡声?道?:“这次你们做的不错,改良连弩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