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形状的?花灯被?点燃,细微的?火光如夜空中的?黄色流萤。
粘上?去的?荷花瓣有?些歪,虞策之便轻轻将它摆正。
他护着花灯转身,想要静等舒白的?到来。
甫一抬眼,却又看?见那个钉子一般碍他眼的?人。
“霍耀风,你又来做什么。”
霍耀风站在阴影里,听见帝王的话,方从阴影里缓步而出,微有曳地的襦袍和石板摩擦,发出难以察觉的声响。
月影晃动,悄然?藏进树梢,霍耀风大半的脸仍然?隐藏在阴影里,显得神鬼莫测。
直到?距离虞策之三步之遥,霍耀风才停住脚步,他抬起脸,许是夜色昏沉的缘故,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却有些扭曲。
霍耀风直视虞策之的脸,压下心中的恨意,拱手作揖,“陛下。”
虞策之眉目一沉,脸上闪过不耐,“出门在外称朕‘谢拾’即可,也不必以君臣相待。”
霍耀风扯了下唇角,恭顺的说:“是,臣谨遵陛下之命。”
虞策之懒得和霍耀风这种蠢人?交流,他护着花灯,正想挥手把他打发走,却又听他纠缠不休地说:“在下今日来叨扰谢公子,是想问问日前?呈递给?谢公子的那?张图纸,公子是否觉得可行?。”
“国库没有闲钱去修建道观,于百姓无益的图纸提议,不准再呈上来浪费时?间。”虞策之面无表情道。
“是工部考虑不周,公子恕罪。”霍耀风立即赔罪,他不给?虞策之说话的时?间,很快又说,“工部还造出一张改良南方水利,防止洪水轻易决堤的图纸,您可要一观。”
“这些事情你大可在朝会上说,诸位臣工看过后认为没问题,朕自会考虑。”虞策之拧眉。
“是,工部员外郎调任——”
“霍耀风。”虞策之逆着月光,缓缓抬首,居高临下睨着他,语气冷然?,带有强烈的不耐和厌恶,“你有完没完,朕今日不议政,你那?些琐碎的事情朕在奏折上都有批示,何必跑到?朕跟前?再问一遍。”
霍耀风佯装失察圣心,立即跪地请罪。
寒风徐徐,不停刮过河畔。
虞策之用宽阔的玄色袖袍遮住冷风,避免花灯熄灭。
“请罪就不必了,霍耀风,你今日在朕面前?装模作样究竟想做什么,是想拖住朕吗?”虞策之厉声责问。
霍耀风跪在地上,始终垂首,听见虞策之有此一问,他瞳孔晃动一瞬,露出诡计被戳穿的慌乱。
他当然?是故意的。
自今晚看见虞策之同舒白坐在一起,月光草棚下,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他便心有不甘,郁气难消。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也甘心不了吧。
即便他曾向虞策之保证,和舒白再无瓜葛,甚至见面也不能承认舒白曾是自己的妻子,但这些都是建立在他笃定舒白不会喜欢虞策之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