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端正坐于桌案后,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冷静。
宋祁双手环胸站在安锦面前,语气生硬,“安大人,已经是?第七日了,私下里我也不跟您说暗话,我们那位陛下耐心有限,更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如若过了今天,您还?是?不能?交代夫人的去处,暗部就要对城北客栈的蔡掌柜用刑了,大家都是?听命于人,暗部必须要有东西向皇帝交差才行。”
“我不认识蔡掌柜,他不是?我的人。”安锦冷然说。
宋祁笑了下,“安大人,到现在还?避重就轻就没意思了,您不能?交代夫人的下落,明日陛下发难蔡掌柜,后日没准就是?您自己了。”
“陛下这样做,就不怕天下人侧目吗?”安锦问。
宋祁道:“陛下什?么时候怕过,何况舒白已是?自由身,天子想要追求,难道就有错吗?”
安锦不禁冷笑一声,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道:“你管这叫追求?”
宋祁目光歉然,“看在那位夫人的面子上,陛下已经留了情面了。”
“若是?舒白知道谢拾是?皇帝,你以为她就会坐以待毙,别怪我没提醒你,真碰上了,她可未必是?吃亏的那个。”安锦半是?警告半是?气愤。
此时的宋祁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就算他意识到了,也没办法动摇虞策之执拗的心意。
宋祁叹了口气,说:“不必安大人费心提醒,陛下现在只想要见到夫人,如果见不到,大人不若想想自己以后埋在哪里。”
正当安锦气得咬牙时,一身劲装的暗卫匆匆进入室内,道:“大人,方才有个农妇打扮的女人从门前经过,她虽没有进入府内的动作,但?属下觉得有些?可疑。”
安锦瞳孔骤缩,强装镇定?对上宋祁看过来的鹰目。
距离舒白失踪已经过去七日,为了能?顺利交差,宋祁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闻言他立即来了精神,道:“随我来。”
舒白担心起疑,一路不曾停顿,途径一家玉器店,她神色微动,转瞬有了办法,径直走?进去。
玉器店的老板托着腮坐在柜台后,见舒白进来也是?兴致缺缺,直到面前倏然摆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他霎时打起了精神,谄媚道:“这位……客人,想要看些?什?么。”
舒白扫视店内琳琅满目的玉器,慢条斯理吐出几?个名词。
老板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不由认真打量起舒白,怀疑自己听错了,“客人确定?是?要这些??”
“怎么,你这里没有?”舒白扬眉,质疑道。
“有、当然有,都是?压箱底的货,我这就给客人去拿。”
老板收起银子,小跑进入内室,他不敢让付了钱的客人多等,很快提着包袱出来,包袱里包着锦盒,从外观完全看不出里面的东西。
老板递上去,毕恭毕敬道:“这是?您要的东西,都是?上好的玉质,触手生温包客人满意。”
顿了下,老板凑到舒白耳畔小声说:“这东西买的人不多,但?用过的都说好。”
舒白接过包袱也不检查,笑道:“多谢老板,没有辜负我从城东村子特意进城。”
“客人哪里的话,这物件都是?给花楼、南风馆和?宫里的太?监备着的,今日卖给您,我这玉器店也好周转。”老板摆摆手,和?善道,“要是?客人和?您夫君用得满意,欢迎再来。”
舒白笑了下,没有点破,正要顺着老板的话客套几?句,门外倏然响起脚步声,侍卫劲装冷面,腰间佩刀,将?玉器店团团围住。
宋祁带着两个暗卫进入店内,视线直直落在舒白身上,“是?她?”
身后跟随的暗卫点头:“是?。”
舒白镇定?对上宋祁审视的双目,尽管心中震惊宋祁的出现,她仍旧装作第一次见面,适当露出谨慎惶恐的表情,“几?位官人是?来找民妇的?”
宋祁仔细打量着眼前农妇,见她身型魁梧,眉毛粗犷,唇边还?有一颗痣,声音细弱蚊蚋,似乎没有半分舒白的影子,不由拧起眉头。
“你是?何人,进城的目的是?什?么,如实招来。”宋祁盘问道。
“民妇是?城东村子里的农妇,特地?进城采买东西来的,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
宋祁看向舒白手里的包袱,“包袱给我。”
舒白顺从地?把包袱递过去,不与?宋祁对视。
宋祁警惕地?打开包袱,看见里面的玉器,怔了下,眉宇间的沟壑霎时深了,厉声质问:“这些?是?什?么?!”
“这是?民妇夫君交代民妇采买的物件,”舒白抿了下唇,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官人定?是?知道是?什?么,何必问我。”
宋祁红着脸把包袱塞回舒白手里,问缩着头不敢作声的老板,“她说的话是?否属实?”
得到老板肯定?的回答,宋祁仍旧将?信将?疑,即便眼前的妇人看上去并没有不妥,但?来自暗卫的第六感让他忍不住怀疑舒白。
“你们家倒是?有不少闲钱,床笫间的物件一下子就买不少。”宋祁狐疑。
舒白应答如流,“我夫君家里世代经商,故而有些?小钱。”
见宋祁仍旧沉吟,舒白缓缓牵起唇角,轻声补充,“这位官人没用过这些?东西吗,当真好用得紧。”
“胡言乱语!”宋祁深觉受到冒犯,肩膀耸动,压着怒气说,“带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舒白诚惶诚恐,“是?、是?,民妇这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