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有些犯困的卢宛见她起身行礼,终于要?离开,心中顿觉解脱,但面上却含着一抹浅浅笑意,颔了下首。
回廊中。
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忿忿不平,却难以找由?头发作的谢轩满腔怒火,仿佛一个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
面色阴沉走在回廊上,忽地想到了什么一般,谢轩骤然顿住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见大?公子原本健步如飞,便一直低头匆匆跟在后面。
却不料,谢轩会这般无缘无故停了下来?。
始料未及的侍从?,不由?得撞在了谢轩背后。
被身后侍从?撞了一下的谢轩微有些吃痛转身,借题发挥地抬脚便踹了这个自幼侍奉的贴身下人?几脚,口中不干不净骂道:“连你这个贱东西也敢忤逆本公子了?看我不教你好看!”
连踹了面前侍从?几脚,却犹未解气,谢轩歇了一会子,正待继续对面前忍着痛挨揍的侍从?施暴,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奴才怎么招惹大?哥哥了?教大?哥哥发这好大?一通火。”
听到女子带着笑的声音,谢轩收敛起面上的不善与阴沉,换了一副笑面孔,方才转身对谢芙道:“没?什么,不过是这个奴才僭越忤逆,方才竟撞在了主?子身上,我教训他一番。”
顿了顿,看着面前疼爱自己的从?前嫡母郑氏所生的嫡妹,想到她之前因去寺庙回来?路上马车倾覆,所幸只?是受了些伤,休养了将近两年,如今瞧着已是痊愈,谢轩面上笑容更深,谄媚问道:“二妹妹这是打哪来??”
莫道他是势利眼,这位嫡妹容色才情皆是顶尖地出众,又有高?门外家,与出身名门,才干卓越的未来?夫婿,虽他是府中长公子,但将来?谁的日子过得更坦荡光明,还未可知。
见面前的大?哥哥面上对自己尽是讨好之色,谢芙心中甚为鄙夷不屑。
自小到大?,她便瞧不起这位不学无术,喜好寻花问柳,整日惹出祸事?的大?公子。
只?是,心中虽鄙夷厌恶,但面上却不显。
掩了掩眼中一闪而过的憎恶情绪,想到自己的筹划,谢芙看着面前的蠢货谢轩,忽地微带几分若有似无的恶意,明媚一笑。
谢芙并不答谢轩的询问,只?轻轻笑道:“原是如此,方才我远远瞧见大?哥哥怒气冲冲的模样,还以为是有谁招惹了大?哥哥呢。”
顿了顿,似有意无意一般,谢芙用帕子掩了下口,笑道:“我们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若是有人?教大?哥哥心中不痛快了,我真是看不过去,也可以想法子,为大?哥哥解忧的。”
听到谢芙这般说?,想到她聪慧机敏的性?子,谢轩愣了一下,忽地想到了什么,眼底近乎癫狂地闪烁起亮光来?。
他看向面前谢芙,却见谢芙亦正唇角微勾,笑望着自己,好整以暇,又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模样。
做戏(二更)
卢宛目光中尽是柔和笑意,望着正有?些摇摇晃晃,同几个?女使一同踢毽子的谢璟,唇畔微弯。
正认真专注,心绪愉快地瞧着,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教人厌恶的声音。
“太太真是好兴致。”
唇畔笑意淡了几分?,卢宛坐在原处,虽未动,却思量着,是否应该起身,去带谢璟离开。
瞧出卢宛面上?的冷意来?,谢芙却行至她面前,有?些黯然?委屈问道:“太太何?必待我这般冷漠?”
顿了顿,见卢宛闻言,置若罔闻的冷淡模样,谢芙眼底闪过一抹愠色与恨意,但面上?却不显。
谢芙有?些垂泪地伤感道:“我受了罚,又被关?了两年,已经晓得自己从前错得离谱,太太便不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见卢宛仍旧望着不远处正在踢毽子的谢璟,神情?含着淡淡笑意,待自己不闻不问,视而未见的反应,谢芙站在她面前,忽地屈了屈膝,做出要跪下的姿态来?。
她垂眸掩下眼中冰冷恨意与思绪,抽泣道:“太太,我真的晓得自己错了,求您原谅我罢……”
原本,谢芙不过是想要装模作?样。
这个?卢宛,平素最会惺惺作?态,仿佛什么温柔和善的性子一般,见她下跪,定会为了自己的好名声,而劝阻她。
谢芙心中打着算盘,只是,却不料,她抽泣着屈膝片刻,卢宛始终不曾出声或出手,阻拦她要跪倒的动作?。
算盘落空的谢芙,只得真的跪在地上?,心里?愈发?恨意滔天。
已是深秋,青石板铺就的地面坚硬冰冷,谢芙极力压住心头愤恨怒火,哀伤委屈望着面前卢宛,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砸落在地面上?。
倒是不用再假惺惺佯作?哭泣,从未受过这般委屈,今日?为了自己的筹划,只能对卢宛忍气吞声的谢芙,已恼恨得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卢宛这个?贱人,竟真的教自己向她下跪!
心中愤恨难言的谢芙,在女使们偷偷惊诧望过来?的目光中,已气得快要昏过去。
平生以来?,她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半晌,卢宛终于侧眸,轻飘飘望了一眼面色愈发?发?白的谢芙,神色漠然?地淡声道:“你起来?。”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芙立时打蛇上?棍道:“太太若是肯原谅我,我便起来?……”
不待谢芙一席话说完,卢宛已厌烦看她一眼,起身,准备带谢璟离开。
见卢宛烦不胜烦的神色,与抬步欲离开的模样,今日?已豁出去了的谢芙,岂肯教自己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