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住嘴!咱庄稼人靠天吃饭,更要靠自己的双手。今天这稻子不收完,我绝不回去!”
说罢,他不再理会两个儿子的絮叨,大步迈向田里,弯腰割起稻子来。
身体虽然疲惫到了极点,可他手上的活计却半点没有懈怠。
没有办法,苏大伯和苏二伯兄弟俩只能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
苏庆田一边割着,一边小声嘟囔:“爹也真是的,总是这么固执,跟头犟驴似的,非得把咱们累死不可。”
苏庆义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我只是担心爹的身子,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没日没夜地干活,要是累病了该咋办呢?”
唯有苏向阳,默默无语地跟在苏老爷子身旁,爷孙俩的身影在田间快速穿梭,只有稻叶摩擦的沙沙声不断传出……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彻底暗沉下来。
乌云越压越低,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似乎有小雨滴飘落了下来。
“再加把劲儿!还剩最后一点了!”
“老大老二,你们赶紧帮你娘扛袋子去,这里有我和向阳就够了!”
苏老爷子的吆喝声在田间回荡,他不断催促着儿子们加快速度,额头上的汗珠混着雨水滑落,却也顾不上擦一擦。
终于,在大雨倾盆而下的前一刻,最后一袋稻子被安全地搬进了屋内。
苏老爷子望着完好无损的粮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但此刻心却是安着的。
回到家后,简单冲了个澡,苏老爷子便一头倒在床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可第二日一早,他却怎么都叫不醒了。
苏老太太慌了神,伸手一碰老爷子的额头,立刻烫得缩回了手,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冲着东屋和西屋大喊起来:
“人呢!人都跑哪儿去了,老大,你快去请柳大夫来一趟,你爹他生病了!”
“啥?爹病了?我这就去请大夫……”
苏老爷子这一病就是好几日。
大夫开了药,说没啥大碍,就是干活累着了,得多休息。
苏老太太心里却像是被一团乱麻堵住,恐慌在心底肆意蔓延,不知不觉间就化作了暴躁。
她整日里在家里摔摔打打,看几个儿媳妇横竖都不顺眼。
“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就知道闲逛,老爷子病成这样,也没见你们多出份力!是不是早盼着咱们早些死了,你们好当家过日子了是吧?”
可只要苏老爷子轻轻咳嗽一声,苏老太太好似瞬间换了个人,立马紧张兮兮地奔到床边,又是端水又是掖被子,说话也变得轻声细语的。
时间一久,苏家的氛围愈发压抑了。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不停歇,苏庆义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像猫抓一样。
他早就惦记着回镇上去了,可眼瞅着粮食还没晒好、没卖出去,更没分配妥当。
这跟他当初料想的不一样啊……
老爷子这一病,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