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姐姐让我给您送饼子来啦。”
苏向盛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将饼子放在床边桌上,脆生生道:“是鸡蛋白面饼子哦,姐姐特意去油榨坊买了新榨的花生油,可香呢,爹,您赶紧趁热吃吧。”
苏庆丰半倚着床沿剥玉米,闻声抬眼,看到饼子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问道:“这是怎的?咋烙了这么多?”
“爹,您就别瞒着咱们了!”
苏向盛嘟着嘴,小脸气鼓鼓的:
“我知道昨日奶奶和二伯偷偷烙了鸡蛋饼子吃了,还不让您晓得,说要赶紧吃完呢。我都告诉姐姐了,姐姐看不惯,就忙活着烙了这些饼子,让我先拿给您吃呢。”
苏庆丰眼神一黯,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挣扎,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他叹了口气,把儿子拉到身旁,缓缓解释道:
“阿盛,爹如今还伤着,没法下地干活,本就理亏三分。你二伯承担着秋收的重担,你奶奶给他烙些饼子,也是应该的,几张鸡蛋饼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你奶奶含辛茹苦将咱们养大,她的想法与做法,咱们做晚辈的只有顺从,我只盼着她能高高兴兴的,不许因为这些小事恨上爷奶,知道吗?”
苏向盛听了父亲的话,小嘴耷拉得更厉害了,他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
“可是爹,您是因为二伯才受伤的呀,您就不饿、不委屈吗?受了伤本就该好好养着,他们怎么能这样偷偷摸摸地开小灶呢?奶奶就算疼二伯,也不能这样不管您啊。”
苏庆丰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辩解道:
“你二伯并非有意害爹受伤,你怎么能怪你二伯呢?他每日在田间劳作,体力消耗极大,奶奶不过是想让他补充些体力,我怎能与你二伯争这一口吃食?”
“好了,你别担心爹,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别瞎想了啊。”
苏向盛噌地一下挣开父亲的怀抱,一下子跳到他对面,急得直跺脚:“爹,您这是强词夺理,您受伤了就该好好休息,好好补养,奶奶怎么能这样偏心?”
他似乎彻底被激怒了,小脸涨得通红:“您就只会向着奶奶和二伯,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姐姐的心意!哼,我不理你了!”
说罢,他狠狠瞪了父亲一眼,气鼓鼓地转身就走,脚步踏得地面咚咚作响,只留下苏庆丰呆呆地望着门口。
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墙角,苏庆丰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唉,这个家,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苏向盛小脸蛋上挂着两行泪水,一路抽噎着跑到厨房,此时苏璃正在收拾灶台,灶台上稳稳地放着满满两箩筐的饼子。
金黄的鸡蛋饼子泛着微微的油光,麦香与蛋香交织在一起,光是瞧着就让人直咽口水。
苏璃瞧见苏向盛这副模样,心中跟明镜似的,登时就明白她爹跟弟弟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些自欺欺人、粉饰太平的话,她都听腻了,现在只怕是连阿盛都糊弄不过去了吧?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蹲下身子,温柔地用帕子擦去苏向盛脸颊上的泪水。
“没关系的,咱们不管爹说什么,自个儿心里有一本谱就行。走,饼子烙好了,咱们去把饼子送给爷爷奶奶、还有大伯二伯他们一起吃。”
苏向盛怔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带着哭腔喊道:“姐姐,他们那样对待爹,为什么还要烙饼子给他们吃?”
苏璃轻轻摸了摸苏向盛的头,嘴角上扬:“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姐姐难道还能让你受委屈?”
庄稼地里,苏家众人刚刚放下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