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简陋的大厅,我们来到服务台,服务台后面有个梳着披肩发,穿着紫白两色花长裙的妇女,她四十五岁左右,带着一脸疲惫的神色。
她问:“你们也是警察吗?”
艾略特点点头,把证件给她看,她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
她声音颤抖地说:“那个胖警察像个匪徒似的用枪逼着我,把我带到楼下。”说着,纂紧了拳头。她拿腔作调地表达自己的愤怒,像个家庭妇女。
艾略特问:“怎么回事?”
“他们要见朗格先生,一共有五个警察,我告诉他们朗格先生在三六一号房间,带着厚厚的眼镜的那个胖子让其他人上楼,说他要留下来看着我,以防我给朗格先生报信,然后他就用枪逼着我。”
我看见艾略特的脸上迅速地闪过一种充满厌恶的表情。
他问:“他们还在上面吗?”
“是的,有一个警察下来说他们找到了朗格,然后他们就都上去了。”
“有多长时间了?”
“你们进来前没几分钟,警官。”老板娘一五一十地说着。
我们乘电梯来到三楼,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人站在走廊里,拿着枪看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三十多岁,穿着一条蓝白格的长裙;小男孩大约十二岁,穿着一件蓝红条纹的毛衣,看上去像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迷惑不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看看警察,又看看他妈妈,他的妈妈神色恍惚地站在那儿。
我们刚刚走近他们,就听到屋里传出了枪声。
他们三个同时跳了起来。
那女人突然由冷静转为疯狂,她大声尖叫:“不!”那个警察抓住她,企图控制她的情绪。那男孩吓坏了,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妈妈。
看见我们走过来,那个警察用枪指着艾略特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艾略特给他看看自己的证件,然后指着三六一房间说:“我是艾略特内斯,我要进这个房间。”那个警察虽没说要阻止我们,但我怀疑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艾略特收好证件,掏出手枪,推开了三六一号的房门。
较远处的窗前,有一个人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旁边有一把椅子和开着一个抽屉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一棵两英尺高的小型圣诞树,底座是由铁丝缠着绿色木头制成的,这棵圣诞树看上去好像是自己家制做的。躺在地上的人背部中了三枪,鲜血直流,伤得很重,必死无疑了。
米勒手里拿着枪站在那个人身旁,枪筒还冒着幽灵似的烟。
其他两个便衣警察一看到我们进来,就马上走到我们身边。我以前没见过他们,他们是两个身材不高的胖子,一个有胡子,一个没胡子。有胡子的站在门口,没胡子的站在左边的双人床附近,他们都静静地看着我们。
米勒瞪大眼睛,惊奇地说:“内斯,黑勒!你们来干什么?”
艾略特俯身把地上的人翻过来,看了看,对我说:“是奈迪克,我想他还有呼吸,但就快断气了。”然后他看看电话机旁的警察,说“叫救护车,快点!”
我们能听到他用压低的声音让服务台接最近的西奈山医院。
艾略特站起来,仍呆在尸体旁,问:“米勒,这是怎么回事?”
“内斯,你无权过问。”
“只要我想过问,我就有权,你听懂了吗?这个人因涉嫌几宗政府要案正被通缉,米勒,怎么回事?”
米勒把枪放在梳妆台上,那把枪在圣诞树下很像是一件礼物,惟一的圣诞礼物,只是有些恐怖。米勒指指开着的抽屉,里面有一把点三八式小手枪。
米勒说:“他去拿枪,我不得不开火。”他像个演技很差的演员。
艾略特说:“往背上打三枪,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米勒继续说:“我们冲进来,堵住嫌疑犯奈迪克的出路,我让人把他的妻子和孩子带了出去。但在我读逮捕令的时候,他把逮捕令抢过去撕了。”说着,他指了指奈迪克附近撕成两半的逮捕令。
我轻蔑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吃了它呢?”
米勒有些脸红,说:“你没有发言权,黑勒,闭嘴。”
艾略特问:“然后呢?”
“他坐在梳妆台旁,突然打开抽屉,想去拿手枪,我不想冒险,就开了火,然后他就倒下了。”
艾略特转身问我旁边的警察:“为什么你没阻止奈迪克?”
他做了一个无能为力的手势,说:“我离他太远。”
另一个警察已经打完了电话,艾略特问他说:“那你呢?你为什么没在奈迪克拿枪时阻止他?”
“我从床这边跳了过去,但是米勒,他——已经开枪了。”
艾略特生气地看着米勒,说:“咱们到走廊谈谈吧!”然后,他用一个手指指指一个警察,又指了指另一个,说“你们俩留在这儿,别让你们的嫌疑犯逃跑了。”
我们来到走廊时,那个女人被警察抓着一只胳膊,她哀求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艾略特看了看她,问道:“你是奈迪克夫人吗?”
女人低下头,轻声说:“我是朗格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