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脏了
血?
祁岁桉低头,果然肩头一大片血迹洇透了白绢中衣。但这显然不是他的。
看见祁岁桉眼里短暂的茫然,花朝随即也明白了,移开视线解释道,“看来,是他伤口崩裂开了。”
根据这个血迹的位置,不难想出陆潇年做了什么,以及用力程度。伤口崩裂来是必然的。可看他方才从屋里出来时眉眼间蕴积的阴郁就知道,他那张嘴必然又没用对正地方。
可再这么下去折磨的是他啊,他已经提心吊胆快十日了,他们二人偏又都是那样骄傲的性子,但凡有一个长嘴的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地步。
于是花朝先是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后拖着脚步沉重地走到屏风后面,从炉火上取下药砂壶。
慢火煎熬的药汁还在咕嘟咕嘟,壶嘴处冒出白色的雾气,药味刺鼻。花朝给药碗上铺上一层纱布,脸上愁云密布。
“他的伤,如何了?”祁岁桉一说话才现嗓子像吞下沙子一样磨得疼。
花朝不答话,眉眼垂得更低,还不易察觉地叹出一口气。
见他这副样子,祁岁桉眉心簇起来。“这是何意?”
“唉,殿下不必忧心,反正他那条命啊让他也糟践不了多久了。”
说着,他把药壶拎起来,慢慢倒在纱布上,一点点滤出半碗棕褐色浓稠的药汤来。
他偷偷瞄了眼祁岁桉,继续怨道:“你昏迷五日,他就在这杵了五日,药不喝,觉不睡,饭不吃。要我说,殿下你当时多余把他推开救他。”花朝颓丧地用扇子扇着热气。
难怪那张脸方才看上去那么苍白。祁岁桉又低头,看了眼肩头的血迹。
在水边陆潇年朝他奔来时的样子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风将他额前的碎吹乱,凌乱地遮挡着他骤然惊恐的双眼。
那一瞬,他第一次觉原来陆潇年也会害怕。
可是,他是不想活了么?陆潇年朝他冲过来的短暂瞬间里在想什么?
那自己呢为何推开他?
自己当时又在想什么?
每次想到这里就想困兽走进死路一头撞上一面铜墙铁壁,头遽然又开始痛,像被劈开的裂缝里荡出了余震,深深往根里去。
祁岁桉用手扶住头,埋在双臂间,看上去十分痛苦。
“殿下,”花朝赶忙走过来,“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你好好休息。”花朝看他这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怀疑自己是不是演得有些过了。
县令送来的那些药,可不是什么以次充好的样子货,党参、灵芝、枸杞、熊尾都是贡品级别的,更不要说什么鸡鸭鹿鹅,厨房天天都做不过来。
陆潇年虽然吃得不多,但有这些吊着,已经脱离了最初的危险。
但是……
既然已经演了,花朝了解祁岁桉的性子,就算此时他还是会走,但也不会真的罔顾救命之人的性命之忧一走了之。
祁岁桉胸口闷闷咳出两声,抬起头,像是要起身。“我欠他一条命,我还他便是了。”
这话把花朝吓得不轻,立刻扶住他道,“殿下,切不可这样想。他为了找你……唉”这些话花朝在心里转了一圈也没敢说,他知道现在祁岁桉心里恐怕还是没有接受,说得太多只会成为负担,只会让陆潇年在他心里更加可怕可恨。
他们其实都没有时间好好相处过,花朝知道这根本急不来。
于是他放轻缓语气道,“殿下,乐安还盼着来看你,前几日听闻你落水昏迷不醒,又了热,现在才刚好。你们二人此刻的身体实在不敢让你们激动。等殿下养好了身体,我让他来看你。”
听到乐安的名字,祁岁桉喜出望外地眼眸亮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