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时静默,恰一阵秋风起,一片玛瑙般的枫叶乘着风载着最后一抹夕阳旋落于他们三人之间。
良久,从祁岁桉的脸上收回视线,陆潇年转头对着祁盈勾唇一笑,“九殿下和公主的请,陆某自然不敢不从。”
一股热意瞬间涌上脸,陆潇年的那一笑仿佛烫在了她心上,她暗自欢喜转头对祁岁桉小声道,“就知道九哥哥无所不能。”
后来,人的确是请到了,却和她辗转数夜所想的场景完全不同。
那日她乔装成公子模样溜出宫,在盛京最红火的萃灵楼里终于单独、私下见到陆潇年。
严谨来说也不算单独,因为自然得是按说好的,九哥哥祁岁桉也在场,否则陆公子总要说孤男寡女不合规矩。
好酒好菜上齐,三人间却始终无人开口。
原以为他二人是同窗,生辰宴那日二人明明看上去十分亲近,合该有个热络的开场方便她见缝插针地表达心意才对,可现在……
她左右看看,陆潇年自不必说,凭那张脸不用说话就这样安静待着她便心满意足;而另一边,她的九皇兄祁岁桉,若无其事地轻摇着扇子望着窗外江景。
这气氛……两人吵架了吗?
无奈之下她轻扯祁岁桉的袍角低语,“九哥哥,你倒是说话呀。”
而祁岁桉面色沉冷,仍不一言。
对陆潇年他不张口骂就已是十分给面子了。
学堂上这人就动不动就要跟他讨论兵法,他偏又是个不爱认输的,于是害他白日上学,夜里还要苦读各种兵书,昨夜才抄完一整本,手腕现在还肿着。
见祁岁桉不说话,祁盈只好尴尬笑笑主动找话题,陆潇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忽然,祁盈眼眸一亮似想到了什么。
“哦对,我九哥哥从月妃娘娘那新学了制香,可以请哥哥给陆二公子调一款你喜欢的。”说着她从腰间摘下自己的香袋,像捧着宝贝一样,“这‘篱落雪’可是天下独一份儿的,还可安神助眠。”
“多谢公主殿下美意,我行军打仗用不上的。”陆潇年眼眸越过祁盈,似不经意地落在祁岁桉微微泛红的手腕上。
眼见这话题也聊不下去了,祁盈一双水莹莹的眼睛再次朝祁岁桉求助,可怜巴巴,天可怜见。
终于,祁岁桉缓缓端起茶杯,漫不经心地开了口,祁盈心里大喜。
“确实,香如美人,跟错了人就会变成毒,要命的。”
祁盈:“。。。。。”
五年后。
淫雨霏霏,一片新叶被雨打落,在水洼里飘零。
一阵急迫的脚步踏进水洼,溅起高高水珠,湿了月白袍角,那片油绿嫩叶便粘在银纹靴面上,但无人在意。
“求九哥救救他!”祁盈冲出宫门,冲进祁岁桉怀里。“他不会叛国的,你知道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把祁盈从怀里拉出来,祁岁桉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送公主回去,看住她不许踏出毓华宫半步。”
一直看着她被侍卫拖回去,那双红肿的眼睛消失在宫门缝间祁岁桉才往回走。
宫墙窄道间一个青灰瘦小身影从雨中朝他疾跑来,跑得太快伞撑不稳,肩头已经洇湿了一片。“殿下。”
“如何?”祁岁桉的声音似比这场突降的春雨更冷冽。
“还活着。”
祁岁桉双眉微松,但扫到乐安紧绷的唇线眸光又沉了下去,“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