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闻心中也是一阵恍然,随即就有点忿忿,又是张里,怎么好事总轮到他头上?
其他人自是不必说,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现在才清楚这里还有维德集团的功劳,张里说得对,要合作肯定得先考虑人家,可是怎么个开法,怎么个合作法呢?于是会议室里又陷入了一阵小声的议论声中。
何厚才一看,知道这样是没有什么结果出来的,搞经济玩商业这套,其他人都是外行,只有邓卫东和张里还行,于是轻咳一下大声说:“我有个提议,大家看这样行不行,有关开和合作的事我们都不太内行,我看先交给政府这边去操作,到时具体的进展情况等我们在会上再听取汇报,大家集体定夺一下。”
当下众人纷纷表示同意,“但是,”何厚才话锋一转,口气严厉地说,
“这件事对我们钟吾相当重要,为了保证项目的顺利促成,一定动作要快!最好开采申报工作和开方案要一起提交!”
邓卫东也是意气风,如此重大手笔的投资在省内也是不多见的,如能顺利得以实现,即便功劳不能全归自己,可毕竟是在自己任期内完成的,适当分担一部份绝对是没问题的,那当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当下表态:一定坚决执行县委的决定,尽快提交新方案!
按照常委会和何厚才的指示,散会后邓卫东召来张里到了他的办公室。进屋坐下后,邓卫东撒了支烟给张里,自己也点了一支,往张里对面的沙上一坐,神情悠然地看着对面说:“老同学,这一手做得漂亮呀!连我都瞒得死死的!”
刚点着吸了一口烟的张里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呛了一口,一边“咳咳”着一边连忙喝了口茶润了润,才开口说:“老班长,这事刚才在会上我都说过了,事出有因的,再说了这经济工作你是一手推给我了,何书记挂帅,我汇报后他当即指示要保密,我也没法,还望你能理解!”
邓卫东看着张里有点呛红的脸,一脸的诚恳,他知道这事不怪张里,可是不拿话拎他一下心里不得劲,当下也开口笑道:“行了,我了解你,这事特殊,换了我也是这样做。”
张里这才松了口气,刚想再开口说,就被邓卫东打断了,
“说说你的初步方案吧,不要说你没想过!”说完邓卫东一脸看穿的表情望着张里。他还是对张里有一定了解的,这样的事肯定是有了底的,不然何厚才也不会这么贸然决定的。
张里一看知道是瞒不过去了,心想: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这话一点都没错,和熟悉了解的人在一起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当下也只好直接地讲了自己的初步方案。
邓卫东神情严肃地听后,沉默不语,张里以为哪里出错,只好又开口解释道:“这事因为事先是维德集团现的,如果由我们县里自已开和经营的话,肯定很困难,原因很简单,我们不懂商业运作,官员也不是商人,所以在经营上必须有人合作才行。维德集团的情况我都分析过,应该说是资金实力上和市场占有上以及信用等方面完全是不错的。”
邓卫东开口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对维德集团的情况当初邀请他们出席奠基典礼时就了解过,合作条件自是没问题,现在你这份方案中我怕到时对方会不同意呀,我们这边占了绝对大部份好处,人家恐怕不肯干。”
张里一听,心下释然,于是开口道:“老班长,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方案,我当然要从维护县里最大的权益出,再说到时对方肯定也要和我们一步一步谈的,我想一开始条件苛刻一点,到时再让步会让对方很满足的。”
邓卫东一听,笑着点了点张里说:“我真还没看出来,到底是学经济出身的,你要是去做生意肯定要不了多久就是个大富商!”
张里只好讪讪一笑,只听邓卫东接着说:“怪不得那个关总说你是人才!”关牧远上次有意在新城投资房产开,曾在张里介绍下结识了邓卫东,私交下来也是关系不错。
张里也故作一脸正色地说:“老班长,你就别提了,我这两下子也是纸上谈兵,理论还行,实际操作哪能那么容易!”
随后,两人商议,邓卫东先派人去向上级办理相关的开采证,然后组织相关部门和人员组成一个谈判小组,张里这边安排尽快和维德集团先接触。谈判地点安排在新世界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室。那里的条件和环境都很不错,也很正式。
接到张里的通知,维德集团的范显祖很高兴,当时提出晚上董事长司马南想请他共进晚餐,以示谢意。张里想了想,有些情况还是先相互吹吹风,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了。
晚餐还是在县城目前最好的新世界酒店里,张里现在也是这里的常客了,里面的接待人员都知道他是年轻的副县长,在钟吾是位高权重。看到张里的专车停到酒店门口,早就接到消息的酒店总经理刘总笑容满面地上前迎接,口里不住地说着:“欢迎张县长!欢迎,欢迎!”,张里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脸上很平易近人的样子说:“刘总你好,我约了人。”
刘总一听立刻让站在身后的大堂副理,一位年轻漂亮气质高雅、面带职业性微笑的王经理在前引路,自己亲自陪同,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包厢而来。
接到消息的范显祖早就站在包厢门门口恭候,见到几个人簇拥着张里缓步过来,中间的张里脸上神色平和地微笑着,范先生心中很是钦佩,上前迎住和张里等人一一握手,酒店的刘总看到范先生也是眼里一热,知道是富商,也殷勤地递上名片。送两人进到包厢门口便知趣地带人离开了。
包厢里只有司马南一人,加上张里和范先生共三人。看到张里进来,他早就站起身走过握住张里的双手,很热情地说:“欢迎张县长光临,久闻张县长年青有为,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呐!”
张里也看着眼前这位五十出头但肤色保养得很好,身材微胖,但很有涵养的富商也热情地说道:“司马先生一片赤子之心,我很是钦佩,久仰了!”
当下二人如同老朋友般先后落座,范显祖吩咐专程等候在门外的餐厅经理上菜。早有准备的服务员很快上齐一桌酒菜。这边范显祖起身给张里和自己的老板倒上酒,今天只有他亲自服务了。
酒桌上张里和司马南没多久便很熟了,酒真是好东西,他是人与人之间沟通地最佳工具,张里听了司马南谈起了他大半生的经历,其中的酸甜酸苦辣、欢欢喜喜令他也很是感叹,对这位南洋有名富商也是颇有好感,有很多的事情范显祖也是第一次听说,在旁听得很专注。
司马南今天也是很高兴,张里亦是钟吾本地人,年轻有为,难得的是在本地官声颇佳,为人谦逊平和,很有清廉之风,相谈之间更是言语不俗,令他大为畅意,当下接着说:“这么多年一直背井离乡,可能是年龄大了,思乡之情逐年增加,总想为家乡做点事,这些年我也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家有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高楼万丈,夜卧不过一席之地,家财万贯,死后亦属他人。只有名声才是自己的,即使人不在,但是依然有众多的人记住你,所谓万世流芳不敢想,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应该能做到,这才是人一生的追求!”
听了司马南一番人生感悟,张里心中很是折服,如此富有但又如此大义的确难得!也许人生一开始拼命追求钱财,当财富达到需求的顶峰时,便失去了它的意义,黄白之物终究是身外之物,生带不来,死亦带不走,只有名声才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别人夺不走,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要的就是短暂的辉煌,给后世留下永远的光辉!这才是自己的为官之道!
一顿晚餐,三人相谈甚欢,席间双方都没有提及白砂矿的支言片语,但张里知道大势已定,今晚二人是各自表明态度,对方不为求财,只为求名,只为回报家乡,有了这个目的,其他的反而不重要了。
回到家后,黄诗韵已上床睡了,张里一人洗濑完毕,又坐在沙上感悟了一番,深为司马南的人格所折服。当下决定近期将手上的房产全部出售,估计按现在的市值自己也差不多有了近二百万的财产,既然选择了官海,那还是一心求名吧,古人云:千里为官只求财,如今自己当官只为名,这是原则!
上床后,黄诗韵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怎么才回来?”就又拱在张里的怀里睡了,平息了自己的心境,张里也慢慢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上班,张里就将维德集团有关这次投资的心理底线分别向何厚才和邓卫东做了详细汇报。
听罢后,何厚才也是大叹司马南“品格高尚,胸怀无私。”当下指示张里方案不能做得太过分,该让对方得利就让人家得,这样也不必走弯路谈来谈去的。不过,可以多加一项,就是能否请他们在县城加大一些其他方面的投资,以便更好展!
邓卫东听了张里的话后,也是感慨万千,说:“现在这样有良知的企业家真是太少了!”两个也随便地就这种胸怀又聊了一会,张里才说了何厚才的指示,邓卫东当即表示:“我完全同意何书记的意见,这事还交由你来办,详细地考察几个项目,到时提出来和对方再正式谈一下。”
张里只好无奈点点头,心想:真是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呀!不过他心里也乐意,必竟是为民办实事,值得。
突然邓卫东打断了他的思绪说:“对了,”张里吓了一跳,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邓卫东有点迟疑地说:“按你所说,如果对方真是这样回报家乡的无私胸怀,你看我们的方案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要不要修改一下?”
张里一听,想了想说:“暂时不改,看看对方的反应再说,商场上的事不好说。”
邓卫东一听,也想了想说:“行,先按你说的办,这是谈判小组的名单,你看一下。”说着递给他一份刚拟定的人员名单,这份名单上有经委、国土、国资委、工商等部门人员组成,张里草草地看了一下后说:“差不多了,老班长,你定就行了。”
邓卫东也笑了笑点了点头,两人又聊起了到时谈判的细节问题。谈判时间定在下午二点半开始,由于时间紧,昨天通知下去,现在上午相关人员都在整理一些资料和内容,以便会谈时对所涉及到的本职工作能够做得完善。
万事俱备,中午吃过午饭,张里在办公室里好好地休息了一下,养足精神,准备下午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