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清缕园里听了一场戏……”
“是。”林昭行轻声道,“我是不是曾经在你的视野里消失过一刻钟的工夫?”
“我管虞蕴芳借了一下他唱戏的道具。”
青龙的脸色猛地变了——墓穴的石壁经过特殊的处理,埋了很多金属线进去,外面的动静可以被导进来,此时外面的人马喧嚣声已经响了起来:
“里面的贼人听着!太子殿下已带兵将西山围住!从速就擒!”
两个时辰前,林昭行已经在赶往西山的路上,青龙蔓布在京城的眼线也因此缓缓地回收,一起跟着林昭行像西山移去。
而就在所有眼线几乎都撤出了京城的时候,湖心亭里,赵暮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有一个瞬间,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淋漓的鲜血把他的整片袍子弄得甚是可怖,然而被刀插进胸膛的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感觉,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腿——会痛,不是做梦。
赵暮白不会知道,林昭行是在梨园里得到了这个灵感——梨园中的道具剑都安置了机关,剑尖在捅上人身体的时刻就会被压进剑腔里,与此同时,剑腔里备好的鸡血就会被挤压出来,造成使人惊恐的效果,而林昭行只是对这个道具做了一点点改造,他在刀尖处涂了一些胶,这样刺进去后就会粘在赵暮白的衣服上,维持着捅进去的效果。
赵暮白尝试着拽了一下插在自己胸口的刀柄,刀应声脱落了下来,在这一扯的过程中,一个纸团从剑腔里掉了出来,它被用蜡封住,蜡的表面全是血迹,但依稀可以看到里面的字迹是完好的。
赵暮白把蜡剥掉,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林昭行用狂草写道:“大哥,盗门之首并非郭肃寅,但是我一直未能将其找出,只能演戏诱其现身,多有得罪,实在抱歉。弟如今已前往西山,凶吉难料,大哥请从速带兵前往西山。”
而与此同时,在天牢里的黎真和清宝等来了一直没有现身的谢天澜。
谢天澜是唯一知道林昭行计划的人——郭国舅倒台后她便回了御剑山庄,林昭行要在京城演一出空前绝后的大戏,为了戏足够逼真,所有身在京城的人都只能被蒙在鼓里——连清宝也不例外。只有谢天澜在到达御剑山庄,把骏马的行头卸下来时,在马鞍里发现了林昭行留给她的字条。
于是刚到御剑山庄的谢天澜又只能立刻乔装打扮,启程往京城赶——她赶来的时刻刚好能与清宝和黎真会合,林昭行算得分毫不差。
而在太医院醒来的严玉之第一个反应就是扑向自己的药柜,在那里,他发现毒药的柜门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少的只是能被充作迷药的几味药材——林昭性的信就藏在药柜里。严玉之读后简直又哭又笑,立刻动身赶往西山。
他们在吴伯的掩护下先一步地进入了西山墓穴,绕过了青龙的视线直接进入了暗道,清宝撬开了宝室的门锁,提前和黎真谢天澜藏了进去。
当吴伯告知林昭行青龙打算采用一念蛊的计划时,林昭行本可以选择不演这出戏,让青龙的计划落空,但是他知道,以青龙的谨慎性格,如果他察觉到了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就会立刻逃走,到时候再找到他,就会变成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以他决定以自己为诱饵,把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终于用一出大戏对上了青龙巨大的棋局,让这只一直藏于幕后最深处的狐狸现了身。
“很好……”青龙低声说,“昭行,你做得很好。”
“唯一的失误在于,你赌得太大了。”
“你不该为了不引起我的怀疑,就强行逼自己把最终之战定在一个你根本不了解过的地方。”
青龙抬手,一枚袖中箭从他袖中激射而出,只是一瞬便打在了石壁上,快到其余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闪开!”谢天澜第一个听到了呼啸而至的风声,“有机关!”
铺天盖地的箭从石壁的四周射了过来。
林昭行一剑弹开一支箭,他突然看到,青龙一掌攻向了清宝。
“小心!”林昭行扑了过去。
扑出去的那一瞬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以青龙和清宝间的距离和清宝的轻功,他根本不可能隔着这么远打到她。
关心则乱……一生英明的林昭行,败在了这四个字上。
青龙猛地回身,一掌击中了林昭行的胸口。
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林昭行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王爷!”
“林大人!”
青龙拎住了林昭行的领子,低声道:“昭行,我很早就说过了,爱是男人的弱点。”
他一手抓住林昭行,一手拍在了石壁上。
“最后的教育。”他低声说。
刑室的门轰然洞开,与此同时,整个暗道开始移动,两面的墙壁飞快地压了下来。
“不!不要!”清宝尖叫道,此时此刻她终于意识到了,“这整个墓穴是个巨大的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