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变故没有给清宝更多的思考时间,她猛地感受到颠簸停了下来——马车停了,周围传来了脚步声。
清宝赶紧闭上眼睛装晕。
麻袋被打开,她被毫不客气地拖了出来,丢到了一边。
清宝悄悄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出了城,此时正在一片荒地里,远处还幽幽地亮着蓝色的鬼火,而两辆马车旁站着十余个戴着蒙面巾的男人。
清宝不敢乱动,她的腰正好硌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感,不过这疼痛感似乎给她帮了一点小忙——好像刺激得她的腿有了一点知觉。
另外三个麻袋依次打开,另外两个丫鬟和清宝受到了一样的待遇,被毫不在意地丢到了一旁,而最后一个袋子打开,露出里面昏迷的秋彤来。
“这就是那个怀了小崽子的?”清宝听到一个男人问。
“没错,这个胖点儿。”另外一个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把秋彤拽出来,把她的头发揪起来,“这都醒不了?”
“那迷香的效果也是分人的,身体好的醒得就快,大户人家的姨太太身子都娇弱。”一个男人道,“泼点水到她脸上?”
“荒郊野岭的哪来的水。”揪着秋彤头发的男人不耐烦地应了一声,直接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剧痛仿佛是这种迷香的克星,秋彤闷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黑衣人们不理会她惊恐的尖叫声,揪着她头发的那个男人粗暴道:“叫什么叫,都到了这里还想叫给你男人听?”
秋彤的眼睛里已经含了恐惧的泪光:“老爷他……”
“死了。”男人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个小崽子是他的么?”
连清宝都替秋彤犹豫起来——这要怎么回答?
如果这些男人杀了贺松涛,那么他们会希望贺松涛留后么?
可是如果贺松涛没死……或者说眼前这一切干脆就是贺松涛怀疑秋彤所以设下的一个局,那么秋彤如果说不是,不就完了么?
见秋彤战战兢兢地不说话,男人叹了口气。
“给你看一下。”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男人走上前去,把马车帘子拉了开来。
秋彤在帘子拉开的那一瞬花容失色,尖声惊叫了一声,然后猛地朝后一仰——她居然生生吓晕了过去。
清宝藏在远处,冷风拂过她的脸,让她狠狠地打了个哆嗦——马车里的男人面色惨白,乌紫的嘴角凝着血迹,赫然是与清宝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贺松涛的尸体。
男人又是狠狠一个耳光把秋彤打醒:“看到了吧?你男人确实是死了。”
那边秋彤的哭声已经传了过来,只听她声线颤抖道:“不是……不是……”
“什么不是?”
“孩子不是他的……是我,是我借的种……求各位老爷饶我一命……啊!”
清宝呆住了,秋彤的惨叫声撕裂了她的耳膜,男人一刀插进秋彤的胸膛,鲜血泼洒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分外刺耳。
“干嘛杀她?她不是说了,孩子并不是贺松涛的么?”旁边的一个男人问道。
“你没听她说么?是借的种,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妾,能从哪里借种?左右不过是贺府的某个男仆,不还是贺家的人么?不能留。”杀人的男人用袖子蹭了蹭染血的刀柄,语速飞快道,“把其余那几个也处理掉,尸体都扔到马车里。”
清宝的身体猛地震了一下,她咬了咬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
该死的……他们过来了!
为什么还是动不了,为什么还是动不了!
她装成仍然没醒的样子闭着眼睛,心里已经煎熬成了一锅热油。
三个丫鬟被扔下来时是随意地朝着四处扔的,由于这个活没有什么难度,所以只有一个小个子的男人拎起刀走了出来——他的第一个对象并不是清宝,而是朝着另一个丫鬟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惨叫声,那个丫鬟直接在睡梦中死去。
怎么办,怎么办。
清宝挺了一下身子,腰间的石块仍然硌着她,疼痛使得她四肢的感知力敏感了些许,不过仍然微薄得无济于事。
等等……石头带来的疼痛感如果不足够的话,更强烈的痛苦呢?
清宝咬紧牙关,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嘎嘣声响了起来。
她卸掉了自己左肩膀的关节。
当初师父白虎受困于囚笼,也正是用这种方法逃出来挽救了众人的性命,如今清宝故伎重施,只不过用的是另外一种原理。
冷汗从她的额头上飞速地滑落,清宝颤抖了一下,感到四肢的触感回来了些许。
她用勉强能动的右手撑住地面,而这个时候,第二声手起刀落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小个子的男人朝这边走来。
清宝紧闭双目,猛地发力,这片地本来就有坡度,她这一使劲,顿时顺着枯草无声无息地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