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行墨绿色的瞳孔中寒意逼人,黄衫女子的一系列动作实在是太过迅疾,等他的眼睛刚刚适应了骤然而来的黑暗时,身后的清宝已经不见了。
他沉着脸思索了一瞬,立刻无声地闪过人群,飞身从酒肆的后门闪了出去,直奔后院而去。
后院,一个男人站立着,而另外一个已经倒下了。
站着的正是那个身材高大的店小二,而倒下的则是那个持刀的大汉。
大汉的衣领里,一条小蛇无声地钻了出来,爬回了店小二的袖子里。
店小二一把将头上的头巾扯下,落下的墨发中夹杂了两缕惊心动魄的银白色,高高的领口在激战之后略微散开了些,露出了他胸口大片的刺青——正是蛊王黎真。
黎真和林昭行对视一眼,低声道:“他们的马上被我种了蛊,马腿会一边跑一边渗血,我们顺着血迹,就可以找到他们的目的地。”
林昭行飞快地一点头,二人同时身形一动,飞快地向院外奔去。
黄衫女子的马车一路西行,最后居然直接出了西城门。
京城的西向有一片山,其中最近的一座便是与亭山,当初梨园名旦、天澜公子榜上排名第七的虞蕴芳便是在与亭山的落雪亭上唱了《牡丹仙》,与发配边疆充军十年的陈归元做下了十年后再相见的约定。
世人只知道山脚下有落雪亭,却少有人知道半山腰处还有一处极大的宅子。
马车沿着山路一路上行,黄衫女子撩开帘子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车中仍然昏迷不醒的的清宝。
那一记手刀其实并没有太重——黄衫女子是武功精绝的高手,清宝却是除了轻功之外几乎一点内力都没有,如果黄衫女子使出十成功夫去打的话,只怕清宝的脖子都要被震断。
所以黄衫女子只使出了三成力,但是对于毫无武功的普通人而言,这三成力也足够让清宝一直昏迷到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雪花从松柏上震落的声音,然而不久之后,马车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黄衫女子立刻柳眉倒竖,掀开车帘喝道,“怎么不继续走了?”
“鹂姐,不是我不想继续走。”赶车的大汉愁眉苦脸,“是这马好像跑不动了。”
“跑不动了也要跑!误了时辰,主子拿你是问!”
大汉被呼喝着前去查看马匹,只见拉着马车的两匹马中,左边的那匹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要一动就会渗出小小的血珠,这一路跑下来,血迹在他们的身后绘成了一道分明的路径图。
大汉心中咯噔一下,然而他只是个做粗活的,此刻仍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去看另一匹马。
另一匹马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口,只是两匹马全都大汗淋漓,鼻子里喷着粗气,似乎是累极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大汉喃喃道,“这两匹都是好驹子啊,怎么累成这样?”
黄衫女子在身后听着不耐烦:“马怎么会累?”
“谁知道呢?一般情况下来说,如果马车载重过大的话,那么驹子上山的时候肯定顶不住,但是咱这马车厢里就两个人,怎么会累呢……”
汉子仍然在一脸迷茫地自言自语,身后的黄衫女子却突然变了脸色。
马车载重过大?
这车里明明就只有自己和清宝两个人,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黄衫女子已经一掌劈向了身边的清宝——直觉告诉她,这个车厢有鬼!
然而她的手腕被抓住了,完全不会武功的清宝竟然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直接攥住了黄衫女子的手腕!
黄衫女子只觉得一股锐痛从她的手上传来,那一瞬她几乎怀疑自己的骨头已经被眼前这个女孩捏碎了。
“你不是陆清宝……你是谁?!”
“我是陆清宝。”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却是从黄衫女子背后发出的,黄衫女子大惊之下回头望去,只见车窗外倒吊着一个小脑袋,正吐着舌头摆出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你……”
还没等黄衫女子惊叫出声,那个昏迷了一路的“清宝”便干净利落地击向了她的脖颈,这个“清宝”的出手风格简单却凌厉,远远快过了黄衫女子的反应速度,只听一声闷哼,黄衫女子便倒在了车厢的后座上。
那大汉本来一直在外面检查马匹,听到了动静回头望去,却见一个女孩的脚勾在马车厢顶,整个人倒吊在窗外,当即大吃一惊,抽刀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