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间都呆住了。
“水獭,好久不见。”上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谁是水獭?”半晌后,廖俊大着胆子,声音颤抖道。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男人轻声道,“这是一件可惜的事情,我们有过一段不浅的主仆情分,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彼此的脸,一切都全凭书信沟通。”
“书信……”殷三娘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给我们三个人的那封信,是你寄的么?”
“没错。”男人道,“但是我其实只想要寄给水獭本人——只是实在无法确定他究竟是你们三位中的哪一位,所以不得已,只好寄了三封一模一样的。”
就在两位掌机官和男人对话的同时,林昭行和清宝在一边并没有闲着。
“可以跳上去么?”林昭行仰头看着上方那唯一的出口。
清宝在心里默默演算了数遍,最终只能摇摇头,道:“做不到,实在是太高了,又没有垫脚的东西。”
那一边,耿勋已然接近崩溃:“你快放老子出去!”
“抱歉。”男人低声道,“水獭是我一定要杀的人,如果不能确定他是谁的话,我宁愿将三位都杀死在这里。”
“但是水獭怎么可能自己承认!”殷三娘仍然努力维持着脸色的平静,然而她的声音已然开始发颤了,“你又没有确定他身份的办法!”
男人仿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听着,底下的六个人。”他低声说,“我不管你们到底谁是水獭,但是你们现在离青花铜纹锁的秘密都太近了,原本我不该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活着离开。”
“但我已经快要死了,快死的人总是对这世间会萌发出最后一点良善——我给你们十二个时辰,把水獭找出来。”
“如果在这十二个时辰内找不到的话,那么诸位就都一起死在这个地牢里吧。”
他话音刚落,天花板上那块被掀起的地砖再度合了起来。
室内再度昏暗了起来,幽深的地牢里寂静如死。
噩梦一样的十二个时辰开始了。
清宝只觉得周遭一片寂静,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唯一的慰藉是林昭行的手一直牢牢地抓着自己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林昭行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怕,一切有我在。”
清宝点点头,她用力回握了一下林昭行的手,轻声道:“我不怕。”
四周是寂静的漆黑,众人都无精打采地四散着依靠在墙边,香雪啜泣着拉住耿勋的衣角,似乎是在让自己的男人想想办法,然而自顾不暇的耿勋在此时此刻已经不吃爱妾的这一套了,只是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殷三娘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廖俊站在她的身边,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扶着她的肩,似乎在低声安慰着些什么。
清宝小心翼翼地往林昭行身边蹭了蹭,小声道:“你有什么想法么?”
林昭行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道:“我想这是白虎给我的机会。”
“什么意思?”
“就是说,白虎制造出现在这个局面,目的就是让我尽快地找出水獭。”林昭行道,“也就是说,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杀掉水獭,而是找到他。所谓的说什么‘找不到就全都杀掉’,只是他施加压力的一种手段。”
“你怎么敢保证白虎是这么想的?”清宝挑挑细长的眉毛。
“因为我相信廖大给我的信息。”林昭行道,“白虎派手下杀了四个贪污官员,把冶铁所有猫腻这个事实暴露到我眼前,又用这样极端的手法把所有的嫌疑人聚到一起来,绝不是为了叫我帮他惩治一个多年前叛变的手下——他的目标一定是青龙。”
“从廖大给我的信息来看,白虎在谢云诀死后便心如死水,不太管盗门的事情了,因此他对水獭的叛变也并不会太过在意。现在他费尽心力想要找到这个曾经的手下,一定是因为他之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他想到了通过水獭确定青龙身份的办法。”
清宝皱眉道:“怎么通过水獭来找到青龙我们倒是可以以后慢慢再想——当务之急是先把水獭找到,不然的话就算白虎不杀我们,老被关在这个全是尸体的地牢里也不行啊。”
清宝话说到一半,自己先绝望了起来:“但是根本就没有找到水獭的办法啊!白虎闹这么一出,倒是让水獭跑不了了,但是也把水獭的警戒心搞起来了啊!”
“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会竭尽全力地掩盖自己的身份,对任何的试探都抱有绝对的警戒心,我们根本就没法诈供。”
林昭行默不作声地靠墙而立,他的睫毛低垂下来,墨绿的眼睛深不可测。
片刻后,他低声道:“有办法。”
清宝立刻抬起头看着林昭行,林昭行左右四顾,看着周围无人,便冲清宝勾勾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清宝赶紧侧过头洗耳恭听,然而林昭行只是立刻低下头,在她耳垂上飞快地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