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看你,别高兴那么早,这还只是第一个蛊,后面两种都还没找到呢。”清宝叫严玉之不要高兴得那么早,自己的眼睛却已经湿了。
严玉之飞跑着去将消息告诉其余人,谢天澜闻言没有说什么,眼睛里的高兴却是显而易见的,黎真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那就好。”
连已经和这伙客人处出感情的阿荻都笑眯了眼睛。
当晚清宝是躺在林昭行身边睡下的,她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林昭行那只略略回温了一点的手,仿佛一刻都不愿意放开。
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感觉到在夜色最深的时候,那只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力量很小,但是带着温柔的触感,与此同时,有一个温度比常人低许多的唇轻轻地碰了碰她近在咫尺的额头。
清宝醒来的时候,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林昭行闭着眼睛,睫毛覆盖下来,仿佛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清宝的幻觉一般。
清宝自己也分不清是林昭行昨夜真的醒过,还是那些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她揉揉眼睛,下了竹楼,前往东丹家。
涅槃蛊还没有拿到,她答应了东丹亮,就要努力去尝试找到东丹勇海的死因。
这是林昭行最后的一线生机,她必须抓在手里,牢牢地不能放开。
众人聚集在东丹勇海的竹楼里。
东丹亮昨日被黎真狠狠教训了一顿,看到黎真的身影,吓得头一缩。
黎真却静静地靠在一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清宝问东丹亮:“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在什么时候?”
这是最惯常的询问,以此来大致确定出东丹勇海的死亡时间,然而东丹亮却不肯配合着好好回答,而是惊恐地捉住清宝的衣襟,“陆姑娘,出事了!”
清宝昨日的注意力全在林昭行身上,对村里发生过什么一无所知,忍不住挑眉道:“怎么?”
“昨天你们不在的时候,别人也都走了,但是禾列长老留下了,他什么也不管,只问我那幅画还在不在!”
“什么画?”
“我哪知道!”东丹亮委屈道,“我跟禾列长老说,阿爹根本没有什么收藏画作的习惯,他却一点都听不进去,把屋子翻了个遍,在确实没发现什么画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对头了,一直在嚷嚷什么祸水回来了,像发了疯一样!”
阿荻瞳孔骤缩,悄悄拉过了清宝。
“清宝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看到的那幅女子画像么?”阿荻低声道,“我之前没有敢告诉你们……那幅画上的女子看上去很像蕊蕊的阿娘。”
清宝眉心一跳,“你确定么?”
“七八分确定吧……时间太久了,我不能保证自己的记忆一定是对的。”阿荻语速飞快地道,“但是说是蕊蕊的阿娘可以,说是成年之后的蕊蕊……也可以!”
清宝原地沉吟了片刻,飞身下楼,她也不走楼梯,直接从二楼的窗口一跃而出。
“清宝你去哪里?!”阿荻还是头一次看到清宝的轻功,惊得目瞪口呆。
“快下来,然后带我们去禾列长老家。”清宝在楼下站定,抬头望向阿荻,“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众人在阿荻的带领下一起向禾列长老家急速奔去,谢天澜走在清宝的身边,低声道:“东丹勇海的死可有什么线索么?”
“我不会验尸,但是黎真看了一眼尸体,告诉我说东丹勇海是被一种大凶的蛊术所杀。”
“那么你刚刚有没有碰他的尸体……”谢天澜听说过京城捕快案中那几具谁碰谁跟着死的捕快尸体,此刻闻言忍不住吃了一惊。
“没有——不过也不碍事,这种蛊和雪鹤当时制出来的蛊并不是一种,没有雪鹤的那种凶。”清宝安抚地看了谢天澜一眼,“黎真说,杀死东丹勇海的这种蛊叫‘刀蛊’,据说杀人时死者会像千刀万剐一样痛苦,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得好死——不过死者死去后,这种蛊就也跟着失去了效力,不会再危害新的人。”
他们刚刚到了禾列长老家,就看到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从禾列长老家里跑了出来。那女人披头散发,眼眶通红,跌跌撞撞地向外跑着,被清宝一把拉住,“发生什么了?”
“长老……长老他……”
女人呜呜咽咽地说不清楚话,清宝瞳孔一紧,猛地放开女人,大步朝竹楼里走去。
禾列长老家和东丹家很是不同,人丁要旺盛许多,清宝一进门就看到了七八个年轻的女人聚在院子里慌作一团,她扬声道:“禾列长老呢?!”
那些女人们似乎对中原官话都不熟悉,阿荻大声替清宝用滇族土语喊了一遍之后,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女人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清宝二话不说,直接飞身冲上三楼。
刚一进门,清宝就看到禾列长老倒在地上。
他的表情和东丹勇海死前一模一样,都大睁着眼睛,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表情,仿佛死前的最后一刻都还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清宝退后一步,谨慎地没有立刻奔过去,黎真从后方走出,他几步走到禾列长老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禾列长老的鼻息,然后对清宝摇了摇头。
清宝呼吸微微一顿——又死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