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林昭行被关在天牢的第三天。
谢天澜站在侯府外面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侯府里面完全空了,吴伯去了齐王府报信,清宝干脆就失踪了。
谢天澜后悔自己是单枪匹马来的京城,如果带了一部分御剑山庄的人来的话,她恐怕现在连劫狱的心思都有。
不是谢天澜胆大包天、目无王法,而是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拖得越久,林昭行越有可能死在牢里。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是盗门圣女之子——在明的,在暗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而偏偏这是林昭行实力最弱的时刻,几乎谁都能杀死他,甚至即使不动手,只是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林昭行也一定会死。
“谢公子么?”
就在谢天澜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谢天澜回头,一个瘦小的老人自我介绍道:“公子还记得我么?我是林府的管家吴进才。”
吴伯为谢天澜打开门,道:“我刚刚去了一趟齐王府,陆姑娘说谢公子的来信她收到了,叫我回来一趟安排谢公子先住下。”
谢天澜急道:“清宝姑娘现在何处?”
吴伯道:“她失踪了两天……今天早上才现身,现在正在齐王府和世子商议事情。”
“林昭行的兄长么?”谢天澜问道,“齐王府能保得下来林大人么?”
“难。”吴伯低声道,“世子殿下在皇上的御书房外跪了一宿,最后在雪里晕过去了,皇上着人送了回来——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收回处斩侯爷的成命。”
谢天澜瞳孔紧缩。
“林昭行必须出来。”她低低地自言自语道,“只有他出来了,真相才有可能被找到。”
“陆姑娘和谢公子想的是一样的。”吴伯道,“陆姑娘让我带话给谢公子——请公子稍安勿躁,之后自然会有需要公子帮忙的地方。”
时间回到今天早上。
赵暮白手上拿着暖炉,半靠在榻上,由于他素来喜静,故而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只听得炭火在盆中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他仍然在低烧,头脑有些发昏,皇上最终也没有收回成命,虽然失望,但其实也并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没有收回,但是处斩的圣旨至今压在御书房里没有发出,已经是赵暮白极力抗争下来的结果——他到底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突然,他听到后窗发出微微的声响,似乎有人轻轻叩了叩。
赵暮白犹豫了一下,支起身子,艰难地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一个原本倒挂在窗外的身影便轻巧地翻进了室内。
“是你。”赵暮白认了出来,“上次去林府的时候我见过你。”
清宝直入主题,“世子殿下昨夜的行为我听说了,所以我想世子殿下是希望救林昭行的——多余的话我不说了,我直接说办法,如果世子殿下认为可行的话,就请配合我。”
阴暗潮湿的天牢。
林昭行坐在冰冷潮湿的稻草堆上,闭目思索着。
尽管不能出去导致他没法得到更多的线索,但他还是根据目前仅有的信息拼凑出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京城中现有的盗门势力主要分为两派,毒圣和巫圣,而这两方的势力在抢夺一个叫黎真的滇族蛊术高手。
巫圣这一方的势力是明确的——就是清宝口中“没有脚”的白衣女子,只是这个女子的隐藏技术太过高超,察秋司一直难以找到她。
而毒圣则无声无息地隐匿在京城的官员之中。
白衣女子认为毒圣是一名捕快,但是根据那一夜他们和黎真巧遇的情景来看,白衣女子得到的信息有误,毒圣恐怕并不在捕快之中。
杀人的凶手就出自这两方势力,那么诬陷自己杀人、把凶器栽赃给自己的,也必然来源于这两方中的人。
而除了这两方之外,还有最后一方势力,趁自己落难时落井下石,将自己母亲的身份传遍京城,以此希望让皇上进一步地疑心,最终铲除自己——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郭国舅最具备条件,但是也不排除曾经那些被自己得罪过的高官们。
一阵嘈杂声突然打断了林昭行的思绪。
只听外面的狱卒纷纷嚷道:“拦住世子殿下!”
林昭行悚然一惊,他猛地起身走到牢门边上,努力向外看去,远远地他听到赵暮白寒冰般高高在上的声音:“都让开,我要见我弟弟。”
他目不斜视地往里走,身后的齐王府家将横冲直撞,气势非凡,没人会相信齐王世子只是想见他弟弟一面,这分明是个劫囚的架势。
“世子殿下!不可!”几乎整个天牢的狱卒都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赵暮白几乎带了整个齐王府的家将,加起来足有上百人,浩浩荡荡地往里走。狱卒们忌惮他的身份,不敢冲他拔刀,只能全凭人数堵在外面,不让赵暮白进来。
大哥这是疯了么——林昭行震惊地站在原地,赵暮白难道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吗?他现在这是在擅闯天牢!如果他把自己带走的话,这性质就变成了劫狱的大罪!
这不是赵暮白的个性,他虽然凡事不喜欢迂回,但绝对不是莽撞的人,林昭行的大脑急速地转着,一个词突然冒了出来——调虎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