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死了老徐之后,乌鸦再度出手,杀死了大壮。
然而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要除掉对大家根本没什么威胁的大壮?
还是说大壮无意中知道了些什么?
“凶手是先用刀杀死了大壮,然后又用石头砸烂了他的脸。”林昭行沉吟道,“等等……为什么要……砸烂他的脸?”
“大壮他死的时候……好像没有穿鞋。”清宝指着大壮的脚小声道。
的确,十分明显的是,大壮死时是赤着双足的。
“怪了。”林昭行看了一下大壮的脚底,那上面并没有沾染上雪和泥土,“大壮的尸体底下有滑摔的痕迹,显然他就是在这里倒下的,他又不可能是光着脚走过来……那么难道是他死后凶手才把鞋袜脱下来?”
清宝疑惑,“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昭行皱着眉沉吟。
只剩两个嫌疑人了,葵姐或者赵头儿。
“都很像,但是也都不像。”清宝小声道,“葵姐的话……她对三道疤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她如果下定决心要杀人的话,难道不是应该第一个去杀杀害三道疤的赵头儿?
“至于赵头儿,大壮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危害朱雀利益的行为,如果赵头儿是乌鸦,他有什么理由去除掉大壮?”
林昭行突然低声道:“现在最伤害朱雀利益的人是谁?”
清宝愣了一瞬,她思索片刻后,道:“如果暂时不假设任何一个人是乌鸦的话——那么从最表象的结果来看,是赵头儿。”
赵头儿和毒圣合作了多年,即使不知道毒圣朱雀的真面目,想必也掌握了不少和朱雀利益相关的绝密信息,而一旦他和巫圣达成合作,这些秘密就都要流入巫圣玄武的手中。
林昭行突然动身道:“我们现在回去!我有一件事要确认。”
葵姐费力地在晨光中睁开眼睛。
由于过度的伤心和疲惫,她昏睡了整整一夜才醒来。
醒的那一刻,阳光从窗外刺透进她的眼帘,她的眼前恍惚泛起一片白光。
那个人已经死了……她恍惚地想起来。
那是她一直爱慕的人,他的铁汉柔情,他的情伤往事,点点滴滴都在她的心上。
她从未得到过他,而今她失去了他。
“你怎么样了?”一个声音在身边的不远处响起。
葵姐转过头去,发现赵头儿坐在自己身边的不远处。
很奇怪的是,虽然仍然长着那副天生就显得阴沉的面孔,但赵头儿的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云飞……云飞他是你杀的么……”
赵头儿叹了口气,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窗外。
“不是,葵姐,不是我。葵姐,我想了想,马帮就剩这么点人啦,也就别再折腾着赚钱了,只要人家肯放咱们走,咱们就散了吧。”赵头儿低声说着,“回去以后,葵姐你去好好嫁个人,你这么漂亮,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赵头儿说着,就要起身。
“那……那你呢……”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那声音中从未有过的感伤触动了葵姐,葵姐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问道。
“不会再见面了。”赵头儿道,“以后咱们几个,应该再也不会见了。”
他就要走出去,然而此时此刻林昭行和清宝走了进来。
“林兄弟,”赵头儿笑了笑,“我打算和巫民们谈谈呢,叫他们放我们走。”
林昭行没有说话,他只是上前一步,突然抬起脚,轻轻碾住了赵头儿的鞋尖。
赵头儿仍然在笑着。
只是那笑容突然变得无奈又凄凉。
“痛么?”林昭行加重了脚上的力气,“我这样踩下去的时候你的脚痛么?”
赵头儿看着林昭行,在那张阴沉的脸上,神情近乎是单纯的。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啊……林大人。”赵头儿轻声道,“昨天晚上我听到有巫民说你是圣女的儿子……是真的么?那你真可怜啊林大人,我们是半途中开始不自由,你是生来就不自由,可怜呐。”
赵头儿轻声地叹了口气,他蹲下身来,把那双牛皮靴脱下来,倒了倒,把里面的棉絮倒了出来。
两大团的棉絮垫在靴子里。
足见主人脚的尺寸比靴子的尺寸要小上很多。
林昭行沉默地把头转向清宝,片刻后,他低声问:“你明白了么?”
清宝仿若雷劈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良久,她小声唤道:“……大壮?”
赵头儿微微地笑了,他把手插进发际和面部的衔接处,轻轻地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来。
葵姐呆呆地看着赵头儿的脸在瞬间变回了大壮的。
“以为做这一回就可以获得自由了,可惜还是没能瞒过林大人的眼睛。”大壮轻轻地笑着,他依然是那个腼腆又不善言辞的年轻人,笑容里带着认命般的悲伤。
“还是太仓促了。”林昭行也同样用一种轻而低的声音缓缓道,“用石头将面部砸毁这个行为,本就太过多此一举,我唯一能想到的意义就是混淆死者的身份。
“而死者光着的脚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你在杀了赵头儿之后忍着寒冷,将自己全套的衣服和他对换,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在身形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下,赵头儿的脚却比你大上很多,你的鞋子没有办法套在他的脚上,所以你只能让他光着脚来隐藏这一切,同时他的靴子也并不合你的脚,你必须找东西垫在里面才能正常走路。”
“大壮……是你杀了赵头儿?”葵姐在后面难以置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