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没有见过那块牌子,但我猜它属于盗圣柳天舒。”三道疤低声道,“你是什么人?”
林昭行手持牌子,头顶的天光倾洒到他的身上,笼起一片淡淡的光晕。
“察秋司掌司使,林昭行。”片刻后,他低声道。
三道疤默默战栗了一下。
“等他们的船来了,我们就去找剩下的三个人。”林昭行道,“在此之前反正没有别的事可做,我们可以先聊一聊——为什么杀鸡仔?”
三道疤并没有太意外。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我?”
“刚刚。”林昭行道,“其实从案发时我就觉得最大的嫌疑人是你,但是不够确定,刚刚我才知道确实是你。”
三道疤愣了愣,低下头没说话。
“去滇州只是一个幌子,你们真正的目的地是盗村。赵头儿的包裹里有标着朱雀的牌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盗门毒圣的人,整个马帮就是给盗门运送毒品的。”
林昭行道:“赵头儿一心不想减员,从我们出发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办法保住鸡仔,他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杀人。”
“那么剩下的便是大壮、葵姐和你。”林昭行道,“鸡仔死的时候双脚离地,是因为凶手的身高要远高于他,是把他拎起来之后才一刀捅进去的——从这点来看,葵姐不符合,她不够高。”
“那么就只剩下你和大壮。”林昭行低声道,“如果我一直在马帮混着,了解你们的过往的话,恐怕就可以直接排除出来了,可惜我只是个外人,这一路走来线索太少。”
“但还是有一点神情出卖了你,在我说到‘私仇’的时候,大壮显然不明就里,但是你、葵姐和赵头儿却心照不宣。”林昭行道,“结合我之前说的,我认为和鸡仔有私仇的是你。”
“况且赵头儿当时其实是极其愤怒的,但是他在听到我说‘私仇’后强行压住了情绪叫大家赶路——原因是我们剩的人实在不多了,而葵姐和你又是一伙的。如果他为鸡仔的事情发难于你的话,失去的会是你和葵姐两个人。”
三道疤轻轻地“哼”了一声,道:“你刚刚居然还说不确定。”
“确实不确定。”林昭行道,“在没有关键性证据前,我不能盲目地将一个人定为杀人凶手——除非他自己承认。”
“为什么杀鸡仔?”林昭行道,“你说当初曾经有个女孩和你一起进入了马帮,后来她死了……和这个有关系么?”
片刻后,三道疤低声道:“不关你事。”
“好。”林昭行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换了一个话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老徐死了的?”
然而就在这时,林昭行吩咐的船已经划来了。
三道疤和林昭行同时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
划船的是刚刚和林昭行说话的那个老盗民,老人撑着船桨站在船尾,恭敬地冲林昭行鞠躬。
林昭行平声道:“这个洞穴里出来其他人了么?”
老人弯着腰回答:“有三个人出来了,被我们擒住,本来想杀死他们的,但接着您出来了,考虑到他们可能是您的朋友,我们只是把他们运回了村里。”
三道疤站在原地,颤声道:“为什么想要……想要杀死我们?”
老人没有说话,林昭行沉默片刻后,对老人道:“把你的上衣脱下来。”
老人对林昭行的命令完全服从,立刻放下船桨,脱下了自己的上衣。
粗布的衣服褪下的那一刻,清宝和三道疤同时吸了一口气。
老人苍老褶皱的皮肤上,文着大片他们看不懂的刺青。
“这是……巫圣的……”清宝喃喃道。
“怎么会?”三道疤后退一步,低声道,“这里明明是毒圣的地盘……”
林昭行神色冷静地站在原地,道:“先上船吧。”
“从青鳞和巨蟒那里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正常情况下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显然是有人操控了他们。”
林昭行一边上船一边道:“而能够操纵动物,是巫民的能力。这里原先应该确实是毒圣的地盘不假,他们在这里种植坠云散的原料,然后经由你们运至京城,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外来的巫民占据了此处,和毒民们起了内讧。”
老人缓缓划动着船桨,道:“您说得没有错——盗村同样分为各个流派,信奉不同的圣——我们信奉的乃是巫圣玄武,而这村子的原住民信奉的是毒圣朱雀。
“大半年前我们从滇州迁徙而来,占领了这一处村子,毒民们被我们扣押,然而他们中有很多不老实的人,一直在试图向外发送求援的信号,给我们造成了极多的麻烦。所以出于无奈,我们只得除掉所有试图进入这个村子的外来客商。
“不过您放心——无论是毒圣的子民,还是巫圣的子民,都是您的子民。”老人虔诚地说,“我们等待那块乌木牌的主人,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三道疤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一眼林昭行。
不知为什么,清宝突然感觉三道疤的气色很差,他的嘴唇泛着一种奇异的青紫色。
“你是圣女的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