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回答我,我心里有数,老徐肯定是没了。”三道疤低声道,“林公子,快回去吧,你根本不知道这一队是什么人,没用的。”
“你说什么是没用的?”林昭行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低声问道。
“什么都是没用的。”
“无论你是想给老徐报仇,还是查出别的什么,都是没用的。”三道疤轻轻地说,“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你再走下去的话,一样回不了,趁还来得及,快走吧。”
林昭行沉默片刻,低声道:“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个?”
“因为你带了个小丫头片子。”帐篷中寂静了良久,三道疤才低低地说,“很多年前,我刚进马帮的时候也带了个小丫头片子,比你的这个还俊些,不是我夸口,真的,长得跟朵花儿似的。”
“后来呢?”
“后来她死了。”
林昭行沉默。
“所以啊,走吧,不要连累她。”
清宝一个人躺在高高的大树上,她的睡眠很轻,还有小兽一样的敏锐,一点异动都能惊醒她。
清宝一个人躺在高高的大树上,她的睡眠很轻,还有小兽一样的敏锐,一点异动都能惊醒她。
比如现在,身边的枝条晃动得有些不合风的规律。
清宝警觉地睁眼,对面的大树上斜靠着一个人,正抱着手臂看着她。
清宝愣了一下,揉揉眼睛,望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松松垮垮地依靠在树枝上,身上罩了个没有任何特点的黑大褂,脸和头仍然都用仿佛昭告着全天下“我是贼”的黑色蒙面巾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此时此刻,那眼睛微微弯曲,像往常一样永远含着淡淡的笑意。
“师父?”清宝不可置信道,“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提了。说起来很曲折,最后是偶然听京城城门处的守卫说了句最近出城的马帮里居然有个小姑娘,听着很像你,才一路找来的。”师父道,“师父的时间很紧,不能在此久留,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前路有个村子,切记切记,不要在那里投宿。”
师父顿了顿,低声道:“那是一处盗村。”
“什么?”
“总之切记切记——”
清宝再抬眼时,师父已经无声无息地踏树而去了,就像他每次的到来一样,他的离去也永远是突然而神秘的。
第二天,马帮继续在林中前行。
林昭行找到清宝,低声道:“水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所以呢?”
“我不想拉着你跟我一起犯险。”林昭行低声道,“你先回去,听话。”
清宝凝视林昭行那带着一点异域美感、英俊得有些桀骜的面孔,片刻后,她小声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有消息来源,前方有一处盗村。”
林昭行英挺的眉皱了起来,“察秋司说民间有许多村庄都在盗门的势力范围内……你指的是这个么?”
清宝点头,“盗圣柳天舒当年偷富济贫,民间受他恩惠的穷苦百姓很多,许多人是在最危难的时候被他救了一命,之后一直感激他。”
清宝小声说:“渐渐地,民间有很多人信奉柳天舒为神仙下凡,为的就是在昏君无道、官府黑暗之时解救黎民,有很多村子全村都供奉柳天舒,一代一代传下来,对他的信仰几乎形成了宗教,这样的村子就叫作盗村。
“虽说原则上我们会绕开那村子,但是会不会撞上那儿的村民,谁都不好说。”
清宝道:“你对盗门的了解全靠察秋司查来的消息,和我的第一手情报肯定没法比——没有我的话,很多事情你未必看得出门道,到时候可能不好解决。”
林昭行并不妥协。
清宝只好耍赖,“你自己看看这条路,往回走的话一样都是深山老林猛兽出没,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回去吧?”
事已至此,林昭行只好叹了一口气,继续让清宝跟着了。
“真出了事的话记得往我身后躲。”他低声道,“我会保护你。”
清宝心里蓦地动了动,面上却只是扬起脸来把细眼睛笑得一弯,“话别说这么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
事实证明,这伙马帮的运气非常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