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之前的推论里,凶手是知道这封信的存在的,毕竟邱老庄主卧病在床,由山庄的弟子将信送出,这不是什么多么秘密的行动,只要凶手多加留心就一定可以发现。
“然而他允许这封信送出去了——我们之前认为,这是他看不懂信的内容,但我刚刚想到,其实还有另外一种。”林昭行低声道,“那就是他看懂了,但是想要误导我们。
“明白了么?凶手的目标并不是裁掉落款,而是裁掉别的什么东西。”
他走到桌前,邱老庄主去世后,他的遗物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桌上的笔墨纸砚仍然按照原定的位置摆放着。
“谢公子——御剑山庄中用的信纸是统一的么?”
谢天澜点头,“都是统一下山采办的,师父用的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大小也都该一样。”林昭行抽出一张信纸,然后将自己手中的信展平,比对了上去。
“看到了么?少了大概两指宽。”林昭行低声道,“这封信少的不只是落款,还有药方上的最后一行字。”
“谢公子,如果可以的话,我需要你把你这一趟出行查的所有内容都告诉我。”林昭行转向谢天澜,“盗门,对么?”
“那是察秋司的死敌啊。”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盗门是江湖中大盗的组织,他们手中掌握着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洗钱、倒卖的交易都在这张大网中完成,其实不光有害于朝廷的治理,江湖中也有很多高手因为他们给出的利益而鬼迷心窍,所以很多大门派的掌门也都很想为追查盗门的事情贡献一些力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
谢天澜缓缓道:“我师父也是其中之一,多年来他其实都在联系一些别的掌门,暗中派弟子去江湖中访探,比如这次他就叫我伪装成走私坠云散的客商,去南方运货,看看能不能和盗门的人搭上线。但是无一例外地全部失败了,盗门的人似乎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
“是我装得不像吧?”谢天澜道。
林昭行摇摇头,“如果是装得不像,那盗门起码在犹疑之间会来试探你。而像谢公子现在说的情况的话,是他们已经确定了你是假的——那么最大的可能性是,有人提前把消息带给了他们。”
谢天澜一惊,“可是知晓此事的只有师父和我……”
“很简单,有距离你们极近的人盗取了你们的秘密。”林昭行低声道。
谢天澜眸中的波光沉下来,宛如两弯结冰的湖,“林大人可知道是谁么?”
林昭行微微仰起头,缓缓呼出一口气,“现在知道了。”
“林大人深夜把我们都聚集在这里,所为何事啊?”上官杰问道。
此刻,所有和邱老庄主有过亲密接触的人,全都来到了老庄主死去的房间里。
田颂飞深夜被叫起来,显然窝了一肚子的气,不过面上仍然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忍耐着不发作。高余的脸上则还带着红肿的鞭子印,显然是由于行为不检而被上官杰抽的。
“为了揭开老庄主去世一案的谜团。”林昭行坐在椅子上缓缓道。
“怎么?我师父他不是自杀的么?”高余的腮帮子虽然已经高高肿起来了,但是仍然没有影响他嘴碎的毛病,“官府确认过了的,他那个房间没人进得去,我和田师兄都可以作证。”
“闭上你的嘴听林大人说!就你那个人品,说的证词可不可信还很难说!”上官杰低声呵斥道,显然对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还在气头上。
林昭行气定神闲地站起来,“小高说得倒是没错,这个案子如果是他杀的话,那么首先要破解的,肯定是密室这一谜团。”
他冲上官杰扬扬眉,“上官庄主说,我们这个房间现在有几个人?”
上官杰扫视了一圈,除林昭行外,还有邱夫人,自己,田颂飞,谢天澜,高余在内的五个御剑山庄中人,于是他肯定道:“六个。”
林昭行笑笑,“确定么?”
上官杰听到他这么问,已然感觉到奇怪,然而目光巡睃过所有角落,实在是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了,他甚至抬头看了看,确认天花板上也没有人蛰伏。最终才低声道:“……确定。”
林昭行抬起手来拍了拍,“清宝。”
药柜之门洞开,清宝从中一跃而出。
“怎么……怎么可能?”田颂飞惊道,“那个柜子里怎么可能藏人?它里面的一个格子才那么小!”
林昭行低声道:“但是是可以拆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