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澜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也罢,你若是怀疑,就去查吧,师兄也不干涉。”上官杰点点头,他回过头来,对大堂中间的林昭行和清宝扬声道,“晚上我在松间厅设宴,大人们远道而来,我便代表御剑山庄请一顿便饭。”
“上官庄主客气。”林昭行点头与上官杰告别后,和清宝一起跟着谢天澜走出了大堂。
“先去我师父的房中看看么?”谢天澜道,“我回来得匆忙,听大师兄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就匆匆出发去京城找林大人了,还没来得及去师父的房间看过。”
御剑山庄西侧的松间楼,是山庄中有地位的弟子的住所,重要的集会以及与外客的见面也都在此处进行。
它的一楼是一处宽阔的大厅,被称为松间厅,二楼开始是一处处隔开的小房间,谢天澜这一辈的弟子都住在这一层,最高层则是庄主与身份极贵的客人的住所。
谢天澜带着林昭行和清宝一起走进邱老庄主的房间,一名形容憔悴的半老妇人接待了二人。
“这位是师娘。”谢天澜简短地介绍道。
邱老庄主的房间很是宽阔,谢天澜带着二人往里屋一进,突然同时愣住了。
在床的对面,有一整面的药柜。
“这是什么时候设置的?我记得两个月前我来向师父告别的时候,还没有这面柜子。”谢天澜惊道。
“这是你师父要的,他最后百病缠身,需要用的药加起来快有上百种,总往山下的药铺跑太麻烦了,索性一次性地购置了许多,都放在房里,随用随取,十分方便。”邱师娘道。
“师娘你还住在这里么?”
邱师娘摇头道:“老邱走了以后,这屋子太叫我触景伤情,我怎么可能还住在这里?是刚刚小杰同我说有官府查案的大人要来,我才等候在这里的。”
她缓步走到林昭行面前,低声道:“还请大人给我们家老邱的亡魂一个交代。”
林昭行敏锐地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道:“邱夫人也不相信邱老庄主是自尽么?”
邱夫人摇摇头。
“老邱的性子一直很坚韧,他能扛得住病痛,弟子们现在都还没有成熟起来,山庄还需要他,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丢下大家不管。”
“师娘,师父当时究竟是怎么死的?”谢天澜忍不住低声问道。
“割腕自尽。”邱师娘咬牙忍住自己眼中的泪水,她走到床边,掀起被褥,“血把整个床都染红了……这褥子虽然已全换成了新的,但是血已经渗到了木床的纹理里,你们瞧,这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那么官府的捕快们为何断定是自杀?”
“因为老邱死的时候……房间是个密室。”
林昭行挑起眉,“麻烦夫人叙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那一天药柜中有几位药没了,山中的弟子大多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便自己动身去山下给老邱采办,所以那一天我并不在山上。”
邱师娘低声道:“发现尸体的是高余,他来探望老邱,却发现房间的门是锁住的,这在平时是绝对没有的事情。高余直觉不对劲,他大喊了数声,屋内还没有人应声,他便找来田颂飞。二人一起找来工具硬生生地撬开了房门,然后……然后就看到老邱……两个孩子都吓坏了,当即呼喊着下楼叫大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窗户是锁着的么?”清宝在一旁发问,作为一个小贼,她第一反应便是轻功好的人完全可以走窗户——虽然三楼的高度略高了一点,不过对功夫够硬的人而言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然而邱师娘含泪点点头,“也是锁着的。”
“我从山下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根本就不能相信老邱是自尽的……明明早上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邱师娘终于没能忍住,捂住脸泣不成声。
谢天澜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背。
“死者去世的时候环境完全封闭,难怪官府会认定腕上的伤口一定是死者自己割的。”林昭行沉吟道。
邱师娘的情绪太过激动,谢天澜便将其送到了隔壁的房间休息。
她再回来时,林昭行正捏着手中的信纸,沉默地看着面前的药柜。
“我记得我跟谢公子说过吧,这个方子如果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药方,那么它很可能是被用来传递什么信息的。”林昭行低声道,“我看和这个药柜很有关系。”
他凝神静思了片刻,突然对清宝道:“磨墨。”
邱老庄主的房间中自有笔墨纸砚,林昭行看了一眼清宝磨出来的墨,他并没有提笔,而是直接找了一块抹布,在砚台上蘸了蘸。